对着她轻轻招了招手,女子的脸颊上带着一抹轻笑,如是感叹着“想见你一面当真是不容易啊!只知道你是寻天的王妃,却不曾想过,原来竟如此深得民心。”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她的身后,笑意浅淡。
柳小小勾了勾唇角,眼角扫了一眼身后,并不说话。从王府到品茗居的距离并不近,而这一路上她们也收了不少东西,确切的说——是买了不少东西。没有马车,这些东西便由青竹紫竹踏雪几人分别拿了,其实都是一些小玩意儿而已。
笑过之后,女子面上浮出暖意,轻笑道“坐吧!当初你抓我的时候,可没这么客气。更何况……算起来……”说到这,话语微微隐了下去。柳小小却知道,她未说完的后半句话是:算起来,你还是我未婚夫的师妹,说来也不是外人。
柳小小也不矫情,上前几步坐到她对面,语气轻缓的道“我原以为,你会过些日子才到,没想到会这么早。想好和二师兄怎么谈了吗?如果想好了,我便想办法让你们见一面。”
轻轻摇了摇头,楚缘道“其实……是更早的。早在前些日子,我便去王府找过你,只不过那天你恰好去了星辰湖畔,我便叫管家告诉你,后来,便听说你落水后昏迷不醒。对了,如今你怎么样了?”
微微一笑,柳小小回道“早就没事了,既然你早就来了,为什么不去找二师兄呢?二师兄现下就住在墨王府,见了你,他会很开心的。”
此言一出,却不想,楚缘脸上竟露出几分苦涩“怎么没有见过?只不过,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欣喜之色……”轻轻垂下眼帘,回想起那一日二人的对话,楚缘只觉心下无限哀愁。
“你们……见过了?”柳小小一怔“什么时候?那你同他讲了你是他未婚妻的事了吗?”有些吃惊于楚缘的这个答案,看着楚缘有些失落的脸,柳小小突然想意识到了什么“还是说……他不想娶你?”按早二师兄的性格,倒也不奇怪。
“呵,你看,他都从未跟你提起我过。”自嘲的笑了一声,楚缘的目光轻轻的落到她的脸上。柳小小心下一动,却不知说什么好,二师兄,的确是从未提过这一点。
“不!”笑过之后,楚缘轻缓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他如果只是不想娶我还好,他根本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他说,不是所有的缘分,都会结出美丽的果实。多可笑啊!我叫楚缘,却被告知同他无缘。或许,数年在外,他早就已经绝了回天山的心思。”顿了顿,眼底的光芒越来越暗淡“只不过,我从出生起便顶着楚家少主未婚妻的头衔,从记事起,家族里的家主、长老,甚至是娘亲都把我当成未来少主夫人去培养,他们说,缘儿将来是要配楚家最优秀的男子的。所以,我几乎没有一刻的时间停留,不断的强迫自己变得更好,以求配得上他。”。
“多可笑啊!十七年的光阴里,我都一直活在一个从未见过的人的影子里。拼命的去追赶他的步伐,甚至在不知不觉间就把心交了出去。终于得到了家族的允许,可以出来找他……没想到结局却是这样的。”楚缘抬起眼,看着柳小小的脸颊,眼底尽是满满的伤悲,一字一句指着自己的心口说“你说……我又如何甘心呢?”
是啊,如何……甘心呢?
柳小小想着,如果是自己的话,也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吧?
坐在角落里的战慕擎眨了眨眼,嗓音清缓的道“那……你喜欢他吗?”如果,只是为了家族长者的话,未免也太不值得了。
“喜欢吗?大概,是喜欢的吧!”楚缘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抿了抿唇,柳小小问道。
听到这话,楚缘轻笑一声,却没了先前的难过,很认真的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你大概是不知道的,天山出身的弟子,或许别的没有,有的就是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韧劲。他若这么说我便回去了,那也太对不起这十多年来的守望了。我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就算是为了自己,我也要去赌一把。如果最后还是不可以的话,那么楚缘,便会永远退离出他的生命!”
饶是柳小小,也被楚缘这一番话深深的震撼到了。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在想,或许这个执着到让人汗颜的姑娘,真的可以打动二师兄也说不定。所以,她便沉默了!
但是谁都没有想过,柳小小没有想过,豪言壮语的楚缘更没有想过。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追爱的事情,最后却酿成了挽不回的悲剧。以致最后的最后,柳小小不断的回想,如果,如果可以再次回到今时今刻的话,她一定会,用尽全身的解数让楚缘放弃这个念想。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她会在浮若抓住她的第一眼便郑重的告诉她,她要找的楚容柯,早就死在了她年少的梦里。如果……
可惜世间的事情,都没有如果。
良久良久之后,房间里一时无声。端起面前已经凉透的茶水一口饮尽,柳小小抬眼看着她,忽然间笑了,笑得极轻极淡“楚缘,你当真是太让我惊讶了。不过,二师兄如今不喜欢你没关系,我这个人,最喜欢的便是挑战了。这样吧,不如我就给你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
听着这话,楚缘微微一愣,随即抬起眼,眸子里划过一道流光。最后缓缓的,勾出一抹笑。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墨王妃会那么深得人心了。
几乎是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当天,柳小小便带着楚缘回了墨王府,活生生吓傻了一堆人。
看着几人绕了好些圈,水慕枫最后指着楚缘,一个劲的眨眼“你……你……”竟是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倒是楚缘,很淡定的看着他,微微一欠身“水公子,好久不见。”转过脸,对着见过她的几人欠身“各位,好久不见。”
殷歌笑眼眸微闪,瞥了一眼楚容柯的方向,不语。
“终于见到活的了。”喃喃自语般的吐出这句话,却不知全都一字不漏的传入了众人的耳畔。感叹完之后,水慕枫的眼眸突然亮了亮,眼神朝着一个极其安静的角落望去,眼底燃烧着的是熊熊的八卦之火。
许是被他的无厘头惊了一下,楚缘先是一愣,复又淡淡一笑,转过脸,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那边的男子,语气轻缓的道“楚公子,又见面了。”
极其淡然的丢掉手中的棋子,楚容柯缓缓抬起眼,唇边笑意温和却带着疏离“是该说寻天的皇都太小,能遇见,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不是吗?”
柳小小皱了皱眉,随后想着,反正来日方长。勾了勾唇角,轻声吩咐道“踏雪,先带楚姑娘去安云院住下,顺便挑几个人过去。”听到这个吩咐,竟没有一个人发出疑问。即便安云院,是离楚容柯最近的院落。
“是!”踏雪点点头,走上前礼貌的道“楚姑娘,请随我来。”
“多谢!”楚缘眼底的黯淡很快便消了下去,点点头,跟着她走了几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回头清浅的笑道“墨王妃,我记得我曾说过,家族子弟最不缺乏的就是韧劲。所以关于你说的那个赌约,我自信我不会输!所以,还是多谢你。”
这句话,柳小小没有回答。因为她知道,这话表面上是对她所言,却是明明白白的对着那人表明自己的决心。不禁在心底感叹了一下,这么倔强的女子,若是二师兄错过了,当真是可惜的紧。只不过,随后轻笑了一下,她倒是小瞧了这个楚缘,当真倔强,也当真聪慧。
最后那句话或许听起来没什么,可细细品来,却蕴含着很大的深意。她是说过想要赌上那么一把的,却只说给她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而她话语中的意思,却是自己已经站到她那边。
虽然明白楚缘的小心思,柳小小也不点破,只是微微一笑。
说完这话,楚缘便转过身准备离开。不明真相的水慕枫看着柳小小的目光就有些耐人寻味,摸了摸下巴,一脸的八卦不解。话说,小师妹的性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嗓音缓缓响彻在众人耳畔“人这一生,会经历各种各样的事,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这些全都应了一个字——缘!只不过在下一直都认为,有些事情、有些人,不该去坚守的反而去抓住不放,叫做——执念。”抬眼,直直落到楚缘的背影上,楚容柯的眼眸里多了几分叫人看不透的东西。
“而往往执念,才是最可怕的东西。”语气清淡的道出这句话,细细听来,还带着几分凉薄。
几乎是一瞬间,楚缘的身子就僵在了原地,久久不曾动弹。半晌,才转过身,脸上却挂着笑意,一字一句认真的道“若是人连执念都没有,那么,也太过可悲了。与其会忘了自己坚守的东西,倒不如……去认真一次。”丢下这句话,楚缘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倒不如说是落荒而逃。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那个人,还会说出什么让她忍不住落泪的话语。
执念吗?可她偏生就放不下了,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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