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之前的说法,天一黑,白染离便带着众人移到了落辛殿,重新开宴。借着这点空档,柳小小特意多看了几眼蒋郡王的方向。
要说这蒋宏文,城府倒真的不是一般的深。明知道白染离这般大费周章是为了她,却半点得意的神情都没有,除了之前替蒋佳怡求情时,其余时刻的表情更像是事不关己一样。
坐在位置上,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晃动着。眼神不经意的寸寸漫过四周,突然间瞬间一凝,眼底划过一抹深思。似是感觉到了她有些不一样的情绪,白瑾墨回头瞥了她一眼,然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漆黑的眼底划过一抹深幽。
那个方向……杜灵儿不见了!
方才一直没有注意到,看样子,应该已经离开很长时间了。想到这,柳小小的心忽然沉了沉。杜灵儿这个人,她算不少多了解,当初去游湖的时候,也只问了个好而已!要说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她心仪白瑾墨这一点了。只不过她有没有和蒋佳怡勾搭在一起,这她倒是不知道了。不过,如果她们之间没有关系的话,白瑾墨为何会叫自己小心杜晴儿,就连周若心都这样告诉她。
但是,若细细说来的话,她与杜灵儿倒是没有多大的交集和过节。反倒是蒋家姐妹,若不是她们二人的话,杜灵儿……也不可能出现那么大的变故。
不得不说,这一下柳小小倒是想到了点子上。只不过她却不曾想到,事情到最后,竟会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就连她都惊了一下。
正想着,忽听耳畔传来一道洪亮沉稳的嗓音“老臣敬皇上一杯,愿我寻天,世代安康。”这道声音,响彻在有些安静的落辛殿里,格外的清晰。
所有人的动作都微微一滞,上方的白染离轻笑两声,轻缓的道“是朕敬蒋郡王才对,此别皇都,愿郡王一路顺风。”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遥遥一举。
话说,丞相是干嘛的?大概就是圆场的吧!于是,水慕然也举起了酒杯,笑着扬声道“愿蒋郡王一路顺风,愿我寻天,世代安康。”众人举起酒杯,随着他道出这句话,然后将杯中酒饮尽。
重新坐到座位上,蒋宏文视线微微一扫,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眼底划过一抹暗沉。
清雅的丝竹声再次响起,低低的说话声渐渐的响起,稀稀拉拉的,显然比起之前热闹而又紧张的气氛,多了几分宁静。而柳小小眼尖的注意到,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已久的杜灵儿又重新回到了她的位置。
然而,暴风雨来临之前都是异常平静的。
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明白。所以此刻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也不过是一种形态。许多人都心照不宣的同身侧的人搭着话,然后暗暗观察着某些人的表情和神态。
百般无聊的轻叹一口气,将手里的糕点送到嘴巴里,白秋琳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不断打量着四周。嘟了嘟嘴,眼前突然一晃,有种眩晕的感觉涌上脑海。微微闭了闭眼,眉头紧锁,很不舒服的样子。
离她最近的晴妃见状立刻关切的道“公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眼神中带着几分明了的关心和担忧。她这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
视线微微一转,看着白秋琳有些难受的模样,白染离也柔声的道“秋琳,哪里不舒服吗?”随后招了招手,吩咐道“去请太医。”坐在下首的水慕枫微微一动,眼神轻飘飘的扫过白秋琳,看着她面前吃了没多少的糕点,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
“是不是酒喝多了,有些头晕?”柳小小皱了皱眉。
“等等……”听着四面八方传来关切的声音,白秋琳抬起头,挤出一抹笑容道“不用去请太医了,我就是有些头晕而已,没事的。”
“真的?”白染离有些不相信的问道。身侧的静妃端妃也附和道“是啊,臣妾看公主的脸色有些不好,还是找个太医看看吧。”
“没事,我出去透透气就好了。”说着,白秋琳站起身,语气缓慢的道“许是酒和多了,我先出去吹吹风,很快就回来。”转过身,缓步走了出去。林子琪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眼神看着她离开。
看着白秋琳离开的背影,白瑾墨眼神微转,嗓音温润的道“你们几个,跟上公主,好好照顾她。”
“是!”几名宫女点了点头,急忙去追。
柳小小微微抿了抿唇,轻缓的垂下眼帘,突然脑海里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小师妹,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小公主好像有点不对劲呐!”
抬起眼,看着白秋琳离开的方向,眼神突然沉了几分。方才她看秋琳的时候,也觉得自从来落辛殿之后,秋琳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劲。比起先前活泼欢快,好像整个人都蔫了一样。闭上眼,回想了一下方才那几名宫女的神情和姿态,脑海中瞬间闪过一道光亮。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袭上脑海。
轻缓的吐出一口气,柳小小瞥了眼四周,回过头,压低嗓音道“慕擎,帮我个忙。”身后的绿衣女子不经意的点了点头,唇瓣微动,后退几步,悄悄走了出去。
“怎么了?”见她的脸色有几分不对,身侧的白瑾墨关切的问道。
轻轻摇了摇头,柳小小看着白秋琳之前坐的位置,嗓音低沉的道“你有没有觉得,秋琳的脸色很差,很不对劲?”
抿了抿唇瓣,精致的眉眼间带着叫人读不懂的意味。白瑾墨勾了勾唇,回答道“是很不对劲。只不过……”顿了顿,眼底漫过一抹笑意,有些意味深长的道“这世间有那个本事一鸣惊人的,可不止林子辰一人。”
“你的意思是……”柳小小心神一晃,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白瑾墨却转过头,唇瓣勾勒出一抹笑意,清浅的道“意思?我可什么都没有说。”说完,还轻缓的眨了眨眼,眼底带着几分狭促。
柳小小表情骤然一僵,咬牙切齿的道“白——瑾——墨!”
后者不咸不淡的回了她一个笑脸,缓缓的道“别想太多了,今天一定会有很多事情出乎你的意料,如果你都要这么思考下去的话,会很伤脑筋的。”
闻言,柳小小心底的怒意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调整了一下呼气,点头道“你说得对。”大概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交错在一起,也让她失去了原本的淡然,这样下去的话,怕是宴会还没结束,她就先崩溃了。
轻缓的垂下眼帘,眼底却诡异的不带丝毫情绪,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在克制了。俗话说眼不见心为净,可她越是尽力去忽略,那两人窃窃私语时的表情、笑容,还是会不断在她面前闪现。
闭上眼,她想,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蒋佳怡,你当真是犯贱!
但是……苦笑一声,脸上有些无奈的表情,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看到了吗?”耳畔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话语,抬起眼,对上蒋雨柔略带嘲讽的眸子“赌上一切换来的机会,连尊严都抛弃了,最后却输的一败涂地。只能看着心上人对着别的女子欢笑,对着别的女子说一生一世,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你。”
“哦对了,或许是有印象的。唯一的印象就是,你有多蠢,多可笑。蒋佳怡,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蒋雨柔的语气丝毫都不掩饰对她的嘲讽,甚至还有隐约的怒意在里面。
她明明计划好了一切,怎样的出场,众人的惊讶错愕和惊艳。她明明都想好了的!如果事情按她的计划来的话,不出多久,她就又把握坐上那个位置。再不济,也可以提前入宫。
可是,都是眼前这个蠢货,非要去打乱她的计划。早在她跪在皇上面前的那一刻,她便意识到,事情有变,恐怕不能按照她的路线走了。可她却未曾想过,竟会变得这么糟糕。甚至还要和墨王妃打赌,她赌上的是她自己的尊严,和一个毫无底线的要求。然而在外人眼里,她输掉的却是她蒋家的面子。
害的连她也险些成了众矢之的,那个人压根就没注意到她就罢了还,险些被株连九族。让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听着她嘲讽的话语,蒋佳怡眼底划过一抹厌恶,毫不犹豫的回道“蒋雨柔,少用你那副恶心的嘴脸教训我,你有什么资格?自己背地里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还有脸肖想那个位置,你……”
“够了,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嘴!成什么样子?”话还没说完,蒋宏文就压低嗓音怒道,眉眼之间皆是愤怒之色。
蒋佳怡住了嘴,转过脸看着一旁。而蒋雨柔的心却沉了下去,蒋佳怡刚才的话什么意思?听她的话,她好像知道一些东西,眼底划过一丝慌乱。不行,那些东西,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
就在这时,从外面传来了一声焦急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好好说话。皇上如今还在这里呢!”水慕然一皱眉,有些不悦的道。
进来的小宫女吓了一跳,随即哭丧着脸跪在地上道“皇上,长公主她……晕倒了。”
什么?白染离站起身,心下一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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