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奶奶?”
请注意,爱丽丝并没有骂人,只是很单纯地询问而已:“你奶奶是谁?她在哪里?你为什么要找她?”
一连串的问题朝着蕾蒂西亚甩来,娇小的血族少女皱了皱鼻子,虽然表现得有些冷漠,但还是一个一个的回答了:“奶奶就是奶奶,她住在沼泽里,但是现在沼泽很危险,所以我要去找她,然后和她一起走。”
原来是这样。
大家明白之后便不再质疑,梅蒂恩更是将询问的眼神投向了兄长。林格心中无奈地叹息一声,随即问蕾蒂西亚:“你的奶奶住在哪里?”
“在这附近。”蕾蒂西亚抬起头来,透过弥漫在沼泽内的迷雾和雾中错落如爪痕的树枝剪影,看到了几颗稀疏的星辰。她对照着那些星光,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然后伸手指向红树林深处的某一个方向,那里有只长足鹳正在捕鱼,察觉到她的动作后立刻飞走了,簌簌地落下了漫天白色的羽毛:“在那里,第十三个地方。”
“很远吗?”
蕾蒂西亚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不远。”
林格没再问她“第十三个地方”是什么意思,而是说道:“那我们陪你一起去吧,找到你的奶奶后再离开沼泽。”
这本是出于好意,然而蕾蒂西亚的脸上立刻就浮现出警惕的神色,她朝着年轻人张了张嘴,露出尖锐的獠牙:“你们要找我的奶奶?”
“不是我们要找。”林格假装没看到她口中的獠牙,面不改色地指正了她说法中的错误:“是你要找,我们只是陪你一起去而已。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倒可以算了。”
蕾蒂西亚似乎并没有相信林格的说辞,依旧用警惕而紧张的眼神盯着他看,偶尔从喉咙里滚出一两声示威性的低吼,警告的意图非常明显。
听着她用稚嫩的嗓音发出威胁的低吼,林格不禁头疼,有些怀疑这家伙究竟是吸血鬼还是狼人了。爱丽丝则在旁边幸灾乐祸:“叫你凶别人,这下好了,被小萝莉讨厌了吧?你别怕,蕾蒂西亚,有我在这里,他不敢欺负你的!”
爱丽丝表现出一副正义的作态,可惜蕾蒂西亚完全不领情,也对她吼了一声,反应甚至比面对林格时更激烈。这让天才玩家表情一僵,神色有些尴尬。林格看了她一眼,绝对没有半点嘲讽意图地说道:“看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噗!”奥薇拉憋不住笑了。
圣夏莉雅向前一步,恳切地说道:“我们只是想帮你,蕾蒂西亚。”
或许是身上那股身为姐姐特有的温柔气质起到了作用,血族少女并没有吼她,但也没有那么容易放下警惕,依旧冷漠地盯着众人看。同时,她还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似乎随时准备拍打蝠翼,离开这里。
“等等、蕾蒂西亚!”
梅蒂恩不得不站出来,调解小伙伴和新朋友之间的矛盾:“你不要那么害怕,我们真的是来帮你的!我们不是坏人!”
“就是就是!”谢米坐在她的头顶,不像旅人妖精,倒像是马屁精般随声附和。
“没用的啦。”爱丽丝耸了耸肩:“这家伙太顽固了,说什么都不会听的,我看还是——”
“那好吧。”
蕾蒂西亚缓缓收起了獠牙与蝠翼,直起腰来,对梅蒂恩点了点头:“我相信梅蒂恩。”
爱丽丝:“……”
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
尽管爱丽丝觉得有人在双标,并且她也有证据,但却迫于压力无法将其公之于众,只能憋屈地记在心底,等待来日再找机会报仇了。
这之后,便由蕾蒂西亚领头,带他们去找她的奶奶。路上,林格向她询问了虚根沼泽内的情况,大体上与那群朽木妖说的一样,自从冈达鲁夫发出号召后,大部分异类都前往福洛泽古堡响应同盟了,少数不愿踏入浑水的异类则像朽木妖般逃离了沼泽,致使本应生机勃勃的沼泽如今变成了一片死域,只有雾气和飞虫在弥漫。
林格也向她询问了关于永生之牙和不死魔女的事情,但是,在这两个问题上,蕾蒂西亚的态度却不是很配合,无论问什么,都只会用冷漠的四个字作为回答:“我不知道。”
爱丽丝还兴致勃勃地问了一句“你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不死魔女吧”,结果蕾蒂西亚只是看了她一眼,冷冷地回道:“不是。”随后便默默地和她拉开了距离,搞得天才玩家一脸茫然,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招惹到她了。
当然,不明白的人就只有她而已,这个神经质的家伙在某些时候意外的敏感,而有些时候却迟钝得令人发疯,一切只取决于她愿不愿意思考。很明显,现在的天才玩家正处于不愿思考的状态,自然看不出蕾蒂西亚在刻意避讳谈论“永生之牙”和“不死魔女”的事情。
大约前进了十几分钟后,众人来到了一片茂密的红树林外,这里地势较高,形成了一片干燥的坡地。红树林便环绕着坡地边缘生长,往上看枝繁叶茂,往下看则根网密集,粗壮的树干、凸出水面的气生根与枝头垂落的根支共同构成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蕾蒂西亚带着他们在树林里左弯右绕,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踏上坡地,脚踩坚实的地面,带来了沼泽中难能可贵的安全感。
不算开阔的岛屿上生长着一些灌木与卷曲的蕨类植物,还有一间简陋的木屋,墙体上爬着翠绿的藤蔓,想必那就是蕾蒂西亚的奶奶居住的地方了。
血族少女看到木屋时明显有些焦急,因为一行人登岛时并没有刻意掩饰动静,假使木屋内有人居住的话,也应该出来查看情况了才对。果然,当她推开木屋的门时,看到里面的摆设都完好无损:老旧的床椅、取暖的壁炉、一张旧桌子,上面整齐地摆着几本书、一把匕首、一个花瓶,还有一套保养完好的陶瓷茶具,算是这屋子里最贵重的家具了……但是本应该坐在那里优雅地沏茶、见到她进来后便向她露出微笑的人却不见了。
“蕾蒂西亚,”梅蒂恩挤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奶奶,就是住在这里吗?”
心情沉重的血族少女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她住在沼泽里,有很多个地方,有时在这里住,有时到悬崖上的房子里住,还有时是城堡……不过她不喜欢城堡,一年只去一两次而已。”
梅蒂恩眼前一亮:“那我们可以到其他的住处找你奶奶嘛,说不定她就在那里呢?”
“我都找过了。”
“诶?”
“其他的住处,我都找过了,但是,都没有找到。”蕾蒂西亚低声道:“这里是我找的第十三个地方。”
难怪。
大家一下子明白了她之前那个回答的意思。
这下连梅蒂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安慰的话难以说出口,鼓励的话也哽在喉咙里,她茫然地看向谢米,小妖精向她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毕竟她是旅人妖精,不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红帽,并不擅长帮人找奶奶。
这个时候,没有进屋,而是在岛屿上转了一圈的林格回来了,他对蕾蒂西亚说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你的奶奶到哪里去了。”
蕾蒂西亚勐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林格看,她身材矮小,腰背挺直也大概只到林格的胸口处,却表现出一股和他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互相凝视的气势来,血色竖童中闪动着倔强与顽固的神采。年轻人并未被她这逼迫性的视线吓到,而是用认真的语气说道:“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这很重要,如果你还刻意隐瞒的话,我想我们之间也就构不成互相信任的基础了。”
闻言,娇小的血族少女抿了抿嘴,半晌后沉默地点了点头。于是林格便问她:“那么,请告诉我,你的奶奶,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不死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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