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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不是对我说,我明明看了那么多书,却只会引用别人的话,从没有想过要写一本属于自己的书吗?”奥薇拉的语气中有股说不出来的得意:“虽然一开始很生气,但后来我回去想了一下,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如果我不写些什么来证明我都学到了什么的话,我过去看的那些书不就都白费了吗?所以我就开始尝试写书了,没想到很简单嘛,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内容——”
她扬了扬手中的书稿:“就是我在这几天写出来的哦。我写的时候都有在心里默数的,一共写了两万三千一百二十一个字,怎么样,很厉害吧?”
她洋洋得意地向林格证明,自己才不是他所认为的那种只会刻板地复读书中语句的书呆子,而是有自己的思考、自己的理解、甚至还有自己的创作思路。否则,怎么能落笔不停,在短短的半个月内就写了这么多字呢?
林格揉了揉眉心,忽然有些无奈。
看起来爱丽丝是猜错了,奥薇拉这半个月一直待在房间里,压根就不是心情郁闷,而是在创作自己的第一部作品呢。想想也是,别看贝芒公主外表柔柔弱弱,平时也没什么主见,但因为曾有一段被囚禁于黑暗城堡中,眼睁睁地看着亲友离散、家国覆灭的经历,骨子里反倒最为坚韧。在绯耳讲述那个故事的时候,她也是唯一一个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迷惘与哀伤的人,而是一直坚定着自己的态度,认定没有任何牺牲可以在当事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成立,做错了事的人也必须得到惩罚。
或许正因如此,她才能做到其他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带领大家逃离险境吧。
虽然白跑一趟,但林格并没有很生气,而是觉得她性格坚强也是件好事,至少免去了自己多费口舌的功夫。于是他便准备找个借口告辞离去,回过神来却发现奥薇拉正捧着一叠书稿,挡住了鼻子以下的部位,只露出一双金灿灿的眼眸来,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看。他顿时怔住:“你怎么了,奥薇拉?”
“没什么,但是,”贝芒的公主刻意在此停顿了一下:“我听你的话,写了本书哦。”
“呃。”她似乎在暗示什么,但林格没听明白:“所以呢?”
难道要我夸你两句吗?
“所以,你不想看看这本书的内容吗?”奥薇拉眨了眨眼:“当然,我也没有要求你一定要看啦,反正你不看,有的是人看呢,我可以拿给圣夏莉雅姐姐、给依耶塔、给梅蒂恩、给爱丽丝……唔,爱丽丝就算了。总之,我可以拿给很多人看!所以,可不要觉得自己很重要哦,反正,反正我就是随口邀请你来当第一个读者而已,一点都不重要的……”
第一个读者还不重要吗?
而且,看你的表情,明显就很希望我答应吧?
公主故意把视线移向了旁边,眼神游离不定,时而看看书架,时而又看向天花板,总之就是不肯跟林格对视,但这样反倒显得她很在意林格的回答了。年轻人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虽然避免了一个麻烦,但另一个麻烦依然紧接着找上门来,更糟糕的是,他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给我看看吧。”他只能说道。
“好~”
奥薇拉似乎没有听出他言语中的无奈之意,高兴地答应下来,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的形状,然后一下把所有的书稿都塞到了林格的手中,催促道:“快看快看!”
你这也太着急了,莫非又是跟爱丽丝学的?
那个女人虽然不在,但却无处不在啊。
林格翻开书稿,认真地阅读起来。房间内一时陷入了寂静,只能听见年轻人偶尔翻动纸张的哗啦声,还有奥薇拉近在迟尺的温暖的呼吸声——她的眼神仿佛亦会说话,定格在林格的脸上,向他传达着一种名为期待的情绪。
时间就这样悄悄流淌过去,大约半小时后,林格总算把这本书稿大致翻阅了一遍,理解了它的内容与结构,于是递回给奥薇拉。贝芒的公主接过去后马上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很有水平?是不是文笔让人惊艳、情节让人感动?奥薇拉很有自知之明,不求林格将她与文学史上着名的大作家们相提并论,但至少应该可以达到专业的水平吧?她那么多年的书可不是白看的!
“怎么说呢。”林格斟酌了一下语句:“需要和你说明的是,我不是文学系的学生,更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并不具备文学评论的能力与素养,所以接下来我的评价,是从一个纯粹读者的角度出发,希望你能理解,奥薇拉。”
“我当然理解啦。”奥薇拉的眼睛闪闪发亮,她似乎从这段话中预感到林格将会给出一个很高的评价了:“所以你就放心地说吧,我绝对不会怪你哒!”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
林格一挑眉,用简单的六个字概括了自己的读后感:“散文写得不错。”
“诶?”奥薇拉怔住,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散文写得不错。”林格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评价,老实说,这个评价不可谓不正面,尤其是出自于沉默寡言的林格之口。众所周知,他对任何事物的评价,向来只有简单的好与坏而已,那么,“不错”这两个字,便已经倾注了他许多的真情实感,不可不谓其分量。
尽管,这不是奥薇拉想要的评价。
“我写的不是散文!”奥薇拉气呼呼地说道:“这是小说、是小说!我把自己从出生以来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包括父母的教导、幼时的经历和老师的相处,都写入了这篇小说中,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林格!?”
太让我失望了,原本以为你能够看懂的,没想到却连最基本的文化素养都没有,人类的大学生就只有这种水平吗?还不如爱丽丝呢!
林格却说出了一句令她意想不到的话:“我知道。”
“啊?”
“我知道这是小说。”
他的文化素养姑且没有差到奥薇拉想象的那种程度,连散文与小说这两种文学体裁都分别不清的地步。
“可是,”这就更让奥薇拉难以理解了,她怔怔道:“你刚才不是说,我的散文……写得不错吗?”
“没错,但这并不矛盾。”
林格语气平静,他觉得自己的答复虽然委婉,但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没想到奥薇拉还是听不出来,既然如此,就只能明示了:“我知道你写的是小说,所以我才会说,你的散文写得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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