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林格为了完成自己冒险者生涯中的第一个委托,开始在新建成的心教堂担任历史老师,每为心智不成熟的女孩们科普几个历史故事,同时回答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这个过程其实也是互相学习的过程,因为异类们看待人类历史的角度与众不同,总能提出各种让他耳目一新或眼前一黑的观点。
历史问题本质是立场问题,年轻人如今对这种法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在他授课期间,云鲸空岛已飞过了普莱恩塔平原与泰伯恩河谷,沿着浩浩荡荡的水轮河继续向西,在广袤无垠的伦克威尔大地上,追寻那座古老城市的残影。不过,当时间逐渐推移,来到5月28日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自己没法继续前进了。
……
一艘艘体长超过150米的飞空艇缓缓游弋在城市的上空,如深海巨鲸漫游在幽暗的深海中,从头顶巨大的独眼里投射出探照灯般的光束,一道又一道地冲破了惨淡的云霾,其数目何止成百上千可以形容,几乎汇聚为暴风雨或潮汐,将城市的空淹没。
间或有成群的黑色乌鸦在穹下穿行掠过,灵活地翱翔在那些庞大笨重的飞空艇身侧,时而聚集,时而分散,但始终维持着一个看似松散、实则严密的阵型,不给预想中的敌人任何可乘之机。如果你视力足够好的话,还能看到那些黑色乌鸦身上披挂的、覆盖了厚厚一层钢铁羽毛的披风,进而明白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乌鸦,而是借助特殊魔导装备获得飞行能力的士兵,正在执行巡逻的任务。
“好多飞空艇和士兵啊。”使姐站在阳台上,单手举着萝乐娜为她炼制的望远镜,遥遥观察那座古老城市的空,不禁发出如此惊叹。
同样站在阳台上的林格听着她的描述,冷静分析道:“那应当是王国军方与教团联合共同组建的一支特殊部队,负责守卫首都的安全,对外宣称的番号是第十三龙骑军团,你所看到的应该是该部队直属的飞空艇部队与翼装机动部队,曾有流言称他们严密封锁了首都三千米以下的领空,过去我以为只是无稽之谈,毕竟当今的飞空艇技术尚没有达到如此先进的地步,没想到却是真的。”
民用飞空艇乃至普通的军用飞空艇自然无法抵达这样的高度,但教团联合还掌握着世界上最先进也最泛用得魔导技术,因此,别飞空艇了,他们甚至可以将士兵送上同样高度的空,让他们像飞鸟般翱翔巡弋,就像尼姆舍尔市惊鸿一瞥的告死鸟部队那样。
“哦。”依耶塔似懂非懂地点零头,其实她听不懂这些话的意思,只知道那些飞空艇和翼装士兵都是教团联合的部队,既然是教团联合的人,那就是敌人咯?
“那我们要怎么过去呢?”使姐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他们的封锁太严密了,我找不到可以让云鲸空岛降落的地方。如果强行突破封锁线的话,不定会被发现。”
不是不定会被发现,而是一定会被发现。
强行突破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在远离城市的地方先找个地点降落,然后从陆路前往伦威廷了。虽然这样也存在被教团联合的眼线发现的风险,但总比大咧咧闯进去好。
话虽这么,可降落在哪里也是个问题,伦威廷可不是罗斯廷或凄雨港那样的城市,离开市区便是地广人稀的郊区,有大片荒僻的区域可供停靠和藏身。作为王国的首都,西陆最古老也最繁华的城市,世界的经济中心与政治中心,这里的郊区甚至足以和某些城市的市区媲美。不仅生活着农民、手工业者、商人、农场主、公司文员、政府雇员、中产阶级,还有旅舍、客栈、马车孝集盛古代遗迹、城堡、贵族出游野猎或盛夏消暑时居住的别墅等建筑。
虽然伦威廷人一直致力于将市区以外的区域切割出去,但从广义上讲,这里仍然属于伦威廷的一部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更为繁荣喧嚣,人口也更加稠密拥挤。云鲸空岛在这种地方降落,稍有不慎就会被人目睹,然后最迟一,消息就会传入市区,成为进城卖材农户或卖报童口中的乡野逸闻,进而再传入教团联合的耳中,被他们知晓。
林格从不怀疑教团联合对基层的控制力度,他们的保民官有时甚至比政府官员还要尽职尽责,因此绝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的流言与情报。
想要在伦威廷这样繁华的大都市旁边找到一个可供藏身的偏僻区域,实在是太难了。
林格沉思不语,依耶塔放下望远镜,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你要不要去找谢丝塔姐商量一下呢?”
“谢丝塔?”林格听到这句话,明显怔了一下:“为什么?”
如果是找圣夏莉雅、找萝乐娜、哪怕是找爱丽丝商量对策,似乎都有些道理,但为什么是老板娘呢?她除了一心经营旅馆、举办宴会以外,貌似就没有太出众的表现了吧?难道只是因为老板娘和自己关系好,所以依耶塔就推荐了她。
“唔!”依耶塔仿佛看出了林格眼中的怀疑,不禁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道:“你忘了吗,谢丝塔姐以前巡礼的时候,可是去过很多地方的,上次我们在诗琪莉亚半岛的时候,她不就提供了很重要的情报吗?我记得她也曾和我提到过伦威廷的故事,好像是她还年轻的时候,巡礼的第一个终点站就是伦威廷。所以,不定她会有什么办法呢?”
原来如此。
作为一名走完了巡礼之路的旅人妖精,老板娘谢丝塔的阅历与人脉,确实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我明白了。”林格微微颔首:“那我就去找谢丝塔姐询问一下吧,谢谢你的建议,它很有用,依耶塔。”
“诶嘿嘿。”
依耶塔顿时转怒为喜,用洁白的羽翼包裹着身体,只露出一张脸来,有些羞涩地笑着,似乎还不习惯被人夸赞的感觉。
不过,以前她还生活在阿维尼翁村的时候,那些村民应该没少夸她才对?怎么到了现在还没习惯呢?
林格怀着困惑的心情离开了风车塔房,往妖精深眠旅馆的方向走去了。当他离开后,依耶塔迅速回到了位于一楼的房间,从抽屉里摸出自己珍藏的笔记本,翻到空白的一页,心翼翼地写下自己的亲身体会:“被人夸奖会觉得很幸福……”
她的笔尖在这里略微停顿,想了想后,又把前面的内容划掉,重新改正为:“被林格夸奖会觉得很幸福?”
末尾是问号,而非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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