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的向阳院》479、开始新生活

    春节过后，洋洋洒洒连着下了几场鹅毛大雪，气温骤降十几度，平均气温接近了三十度，而且这样寒冷的天气持续了半个多月。
    向阳院里的积雪无处可运，被清理到院子的角落里堆起了老大一堆，连脊房子的房顶积了厚厚的白雪，最厚处接近半米。
    欧阳春家搭建的简易煤棚被雪压塌了。没有办法，陈雷和李家和帮着欧阳春顶着严寒清除了残雪，将煤棚里的东西清理出来，又重新搭建了一个煤棚。
    欧阳春担心房顶的雪太沉压坏了房顶，于是，会同陈雷和李家和，踩着梯子将房顶的积雪全部清理到地面，又一起用除雪铲子将清理下来的雪推到墙角的雪堆。
    欧阳夏荷原本休了一个月假回来过年的，但她已经适应了江南的冬天，实在无法忍受滴水成冰的寒冷。她勉强过完正月十五就回上海了，尽管她的假期还没有休完。
    临走之前，欧阳夏荷去李家和的家看了李招娣。她知道李招娣念的是大专，今年夏天和欧阳秋实、陈英、马奔一起毕业。她们之前通过几回信，却一直没再见过面。
    李招娣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原本就稳重踏实的性格多了几分成熟。春节期间，她和欧阳夏荷见了几次面，也聊过几次，但再次见到欧阳夏荷的时候，她还是表现得极其热情。
    “夏荷姐，快进来坐，外面太冷了。”
    欧阳夏荷敲李招娣卧室门的时候，李招娣穿着棉袄棉裤给她开了门。她走进卧室，直接坐到了床边，随手翻看着床上李招娣正在看的小说。
    “看小说哪？怎么没出去玩？”
    李招娣收拾着床铺，刚才她一直躺着，床铺有些乱。
    “没有，外面太冷了，也不知道今年冬天怎么了，像是要把人冻死似的，多少年没这么冷了。”
    李招娣抱怨着。
    欧阳夏荷笑了笑。
    “不冷还叫北方的冬天啊？我记得小时候好像比现在冷。不过，姐现在真怕冷，姐要回上海了。”
    李招娣有些意外。
    “你不是要休到月底吗？怎么这么早就走啦？公司有事？”
    欧阳夏荷笑了笑，拉李招娣坐下。
    “不是公司要我回去，是我自己要回去的。虽说我是北方长大的，可我在南方呆了几年了，我不习惯北方的冷了，觉得身体都被冻僵了。”
    李招娣笑着说。
    “姐快成南方人了，其实我挺羡慕姐的，能在国际大都市上海站稳脚根，我这辈子也就敢做做这样的梦了。”
    欧阳夏荷拉着李招娣的手，显得很亲切。
    “招娣，条条大路通罗马，大专也不错，在哪都一样生活，都吃五谷杂粮。等以后生活好了，你可以到处旅游啊，全国各地都可以走。其实相比起来，我感觉在咱们这样的城市里生活挺好的，至少比在上海生活过得轻松，精神上不累。”
    李招娣感慨着。
    “姐你可真会安慰人，要不怎么是我姐呢，听完姐的话我都要满足了。不过，我还是喜欢大城市，大城市有地铁，有飞机，有各种公园，干什么都方便，主要是单位多，就业机会就多。”
    欧阳夏荷笑了笑。
    “你今年夏天就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没想好呢，现在都是双向选择，我想接受分配，估计能分到市机械厂。”
    “也挺好的，机械厂效益虽然不算太好，但福利待遇还不错，又离家近。”
    “嗯，自己找工作也不好找，我是女的，又是学的机械专业，最好的选择只能是等分配。”
    欧阳夏荷见李招娣情绪有些低落，笑着劝道。
    “其实这样挺好的，迎娣现在在广州挣大钱，你回来陪李叔李婶不挺好嘛，以后成家了也有个照应。”
    李招娣嗔怪了一句。
    “姐，你说啥呢，啥成不成家的，我可没想过呢。”
    欧阳夏荷笑着捏了捏李招娣的脸颊。
    “别害羞，早晚的事。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后天的飞机回上海，火车因为大雪已经停运了。明天我要陪家里人，特意来和你道个别。”
    李招娣显得有些失落。
    “还没处够呢，姐就要回去了。”
    “以后给我打电话，常联系一样，我回去了。”
    欧阳夏荷说完起身走出了李招娣的房间。她并没有说自己想要去美国的事。
    李招娣送到门口。
    “姐，你走我就不送你了，以后常联系啊。”
    “走了。”
    说完，欧阳夏荷猛地推开房门，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第二天是元宵节，欧阳春依旧加班，而且晚上还要在单位值班，孟春桃和欧阳夏荷就去了望花。这个元宵节，她们娘俩要陪孟军和郑月娥一起度过。
    晚上看元宵晚会的时候，郑月娥问欧阳夏荷。
    “以后有什么打算？在上海不回来啦？”
    欧阳夏荷躺在郑月娥的腿上，郑月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她从小就愿意这样躺着，心里特别踏实。
    “我想考美国的研究生，我小姑在美国，她帮我联系学校，我只要托福考过了就能去。”
    欧阳夏荷从没有和孟春桃说起过这个，孟春桃感到非常意外。
    “夏荷，你可从来没和妈说过你要去美国，你真不拿你这个妈当回事啦？”
    欧阳夏荷急忙坐起来，拉着孟春桃的胳膊解释着。
    “妈，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一则你们没问过我，二则我想考上了再给你们一个惊喜，谁知道我说走了嘴，都怪我姥姥。”
    郑月娥一把搂过欧阳夏荷，像哄小孩子似的。
    “喔喔，是姥姥不好，都怪姥姥，姥姥多嘴了。”
    紧接着，郑月娥冲孟春桃一板面孔。
    “夏荷做得没错，没有结果的事跟你们说有什么用？你多余挑这个理。”
    孟军插了话。
    “要我说呀，都有理，我给你们分析啊。首先，夏荷不应该瞒着家里，像出国这么大的事总应该让家里人有个思想准备。再说了，一美元相当于人民币好几块钱，要是免费的另当别论，可天底下哪有那种好事？出国难道不用花钱吗？钱从哪里来？家里不需要时间准备吗？其次，你们作大人的也不对，夏荷都二十好几了，见多识广的，比你们强，你们瞎出什么主意？我支持夏荷出国考研，以后你们就知道不一样了。”
    孟春桃不乐意听了，她不太赞成一个女孩子出国。
    “爸，您说啥呢？想读研究生国内也可以读呀，上海那么多好大学为啥不选呀？一个女孩子，去美国那么远，隔着一个太平洋，人生地不熟的，出点啥事找都没地方找。”
    孟军笑着劝道。
    “春桃啊，你从小学到大学都是我们在替你作选择，你觉得好吗？有些事情是不是违你心的？如果你不强烈坚持你自己的决定，可能连夏荷都不会有。这人哪，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你现在自己都快当姥姥的人了，为啥还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夏荷这孩子差不了，她愿意出国就让她出，那边不是还有她小姑嘛。再说了，夏荷是去读研究生，又不是离家出走，能出什么事？要是能出事，在哪都能出。”
    孟春桃和郑月娥都觉得孟军的话有道理，谁都没再说话，一起扭头看着欧阳夏荷。
    欧阳夏荷被看毛了，急忙问。
    “不是，我姥爷说话，你们看我干什么呀？”
    孟春桃很严肃地问道。
    “我现在和你说正经的，你真的想好了？”
    欧阳夏荷肯定地点了点头。
    孟春桃又问。
    “不是因为失恋？”
    孟军和郑月娥已经知道欧阳夏荷的事，因此并没有感到意外。
    欧阳夏荷急忙说道。
    “真的不是，我一直想考研的，我让我小姑帮我打听好了，我可以去一所教会大学，只需要很少的学费。这几年我攒了几万块钱，够了，不用你们拿钱。”
    孟春桃一想到美国那么远，忍不住哭了。
    欧阳夏荷抱着孟春桃，替孟春桃擦掉眼泪，脸上带着笑。
    “妈，您哭啥呀？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天天在上海，一年也回不来一趟，和出国没什么分别，你这样我心里会难受的。”
    说着话，她的眼圈也发了红。
    郑月娥也劝孟春桃。
    “春桃啊，这是好事，咱家夏荷有能耐，你别弄得婆婆妈妈的，孩子心里不好受。”
    孟春桃想想也是，也就擦掉眼泪，勉强笑了笑，对欧阳夏荷说。
    “你姥说得对，这是高兴的事，钱不是问题，定下时间了一定要告诉我们。”
    欧阳夏荷抱着孟春桃的脖子，亲热地说道。
    “你们都放心吧，我一定告诉你们，我也会照顾好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