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能物语》第二百九十四章 深山古堡（二十一）

    床前明月面色复杂地看着瘫在地上的灰袍人：“所以，他就是蔷薇夫人的那位青梅竹马是吗？”
    能够如此奋不顾身地去救一具干尸，要么是挚爱，要么是至亲。
    结合墨子瑜在主卧中所见，不难猜出灰袍人的身份。
    “主卧里的家具都有股奇特的馥郁清香，我在书房里看到过，这种木材的香味能够尽可能的延缓尸体的腐烂。”
    “蔷薇夫人死后，你不愿用亡灵术法玷污她的尸身，所以才选择了寻找这种稀有罕见的木材是吗？”
    墨子瑜走到灰袍人跟前，虽然是疑问，但是语气却是那么的肯定。
    “你说，这世间万事怎么会如此奇妙，我们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辈子，怕也就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佃户，怎么会与吸血鬼这样的怪物产生交集？”
    灰袍人十分冷静。
    哪怕他知道，自己即便不会死，也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墨子瑜等人是不会放过一个亡灵怪物的。
    但是他歇斯底里疯狂了这么多年，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冷静。
    “我四岁那年第一眼见到她时，我就知道，这辈子非她不可。”
    “四岁？！”日照香炉惊呼出声，“四岁能知道什么？”
    “当然知道了，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日照香炉被噎住了。
    你说的还真特么有几分道理！
    “日升日落，男耕女织，这种让我麻木但却温馨的平静生活，我以为可以一直维持下去，直到这个吸血鬼出现。”
    “近二十年的感情，最终敌不过短短的几个月，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一见钟情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啊，明明是我先来的！”
    “我祝福她，愿意让她获得幸福，但是他们成亲结婚的那一刻，看到她脸上荡漾着的笑容，我的心仿佛一瓣瓣被撕裂。”
    “去他娘的幸福！她的幸福，只有老子能给！”
    床前名月：“于是你选择了不辞而别？”
    “不然呢，看着他们你侬我侬，往自己身上扎刀子吗？蔷薇男爵的见识、言谈、风度，都不是我这个乡野匹夫能比的，所以我想出去见一见这广阔的世界，这样我说不定还能将她抢回来。”
    “老天爷可怜我，让我得到了亡灵法师的传承，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因为蔷薇男爵与她亲密，他无意间将自己的秘密都掏心掏肺说了出来，所以我才能找准时机，封印即将沉睡的他。”
    “可是我最终还是漏算了一点，我没想到她对蔷薇男爵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在蔷薇男爵被封印后，竟然不惜绝食，以死明志。”
    “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早就已经彻彻底底失去她了，甚至当我向她表明身份的时候，竟然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与厌恶。”
    灰袍人缓缓抬起仅剩的左臂，将手掌放在眼前，不断前后翻转仔细打量着。
    片刻，他自嘲地说道：“也是，我这一副样子，就跟怪物一样，正常人哪里能接受的了？”
    “可是没有这一副亡灵之躯，我就没有夺回她的资格，而且，骷髅和吸血鬼，都是怪物不是吗？”
    床前明月瞳孔一缩。
    灰袍人的话让他有种莫名的心疼。
    是啊，骷髅和吸血鬼都是亡灵，蔷薇夫人接受的了蔷薇男爵，但却接受不了灰袍人。
    究其原因，终究还是吸血鬼更有人形罢了。
    自始自终，灰袍人在蔷薇夫人的心中，也只不过是个同乡，或者更进一步，是个大哥哥。
    但也仅限于此了。
    但凡灰袍人在她心中有一点男女之情，她也不会在见到久别重逢的故人时露出恐惧和厌恶。
    他所幻想平淡温馨，从来都是一厢情愿。
    虽然灰袍人的做法极端了点，但是他对蔷薇夫人的爱意是不可否认的，为了能够和她重新在一起，甚至不惜抛去人类的身份，成为亡灵。
    床前明月不知道这个过程是什么样的，但是灰袍人一定忍受了常人所无法忍受的痛苦。
    变成亡灵，灰袍人失去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血肉，还有自己的心。没有心的人是没有感情的，可是他仍然保留着对蔷薇夫人的爱意。
    这唯一的坚强，却被蔷薇夫人一个眼神摧毁得干干净净。
    这种苦痛，恐怕远胜于成为亡灵的痛苦。
    床前明月是不认同什么“爱就是放手”的狗屁理论，如果她的幸福不是自己给的，凭什么能被称得上幸福？
    这个男人，连蔷薇夫人的尸体都保护得完完整整的，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和性命。
    床前明月已经有些不忍下手了。
    “我能请你件事吗？”灰袍人黑洞洞的眼窟窿看向墨子瑜。
    “不能。”
    “咳咳咳咳……”身后的床前明月和日照香炉一阵咳嗽。
    老铁，能不能不要破坏这么煽情的氛围？
    “呵，不是什么麻烦事，等我死后，就将我的骸骨扔到崖下，任凭激流冲到别的地方去吧。”
    【支线任务(五)：【遗愿】开启。】
    【任务简介】：完成亡灵法师最后的遗愿。
    “不是合葬？挺有自知之明的。”
    “是啊，骗了自己大半辈子，到头了，总得有点自知之明吧？这辈子争取不到的东西，下辈子我也不想再纠结了，还不如就这样让它烟消云散吧。”
    “我满足你。”
    墨子瑜说着，一掌震散了灰袍人的灵魂之火，下手之果决，让床前明月都为之愕然。
    他想不到这个人怎么会没有受到灰袍人经历的影响，他一点都没有被触动吗？
    这么令人同情的经历！
    值得同情吗？
    墨子瑜看懂了床前明月眼中的疑惑。
    但是他并不这么认为。
    因为沉浸在自我陶醉的幻想中，纠结一段从未发生过的感情，从而无法认清现实，甚至因此破坏了一个还算和睦的家庭，迫害了上百条生命。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但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不过墨子瑜没有直接抱起灰袍人的骸骨，而是握紧墨竹，直视前方的悬崖。
    那下面，有一道逼人的气息正在缓缓升起。
    “准备战斗！”
    “战斗？和谁？”日照香炉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