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剑客》第59节 像个梦

    小渔是悄悄地走的，连告别都没有跟我说一声。他坐上火车之后发了一条短信给我，说：兄弟之间，离别不必卿卿我我。存好酒，待我回来喝！还有，替我照顾好许红豆。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才看到手机上的短信，时间显示是在凌晨两点。我苦笑，小渔这小子，也真是蛮拼的。
    那时候，我觉得他像个诗人，也像个剑客。
    我坐在床上，忽然很不想下床，因为这一天，除了无聊的课程安排，没有任何其牠有吸引力的计划打算。
    肄业了跑去流浪的小渔让我对自己的未来开始产生深深的担忧，如小渔这般有着远大志向的男人都曾经落魄到洗碗刷厕所的境地，我开始怀疑自己毕业后还能不能找到一份像样的好工作，然后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
    我觉得暂时还是不要想太多，先下床尿泡尿再说，而且，就快要迟到了。
    对于我们来说，上课不过是换个地方玩手机、看小说，或者睡觉。然而身为外国语学院的男生，我很少跷课，毕竟男生太少，我们不去上课的话，女生们会很难过，包括老师，也会不开心。老师也是以女教师居多，她们迷恋我们男生身上青春的味道，记不全所有女生的名字，但一定会认得所有的男生——这一点，男教师们恰恰相反。
    教我们法语的玉芳老师几乎每一堂课必点我名，让我回答各种法语问题，念法语句子——都说法语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语言，丝毫感受不到好吗？
    好几个周末本欲去塘江边听听江**吹江风，怎奈法语苦苦挽留，只好乖乖坐下戴上耳机……你不会相信读法语是有多痛苦，只想你明白，我心甘情愿读读读读到要吐……法国人的浪漫，我永远无法体会，JeT’aime（我爱你）从我嘴里说出来，也没有人会觉得美。
    教我们“英美散文选读”的红英老师总是问我有没有女朋友，那时候我要求我未来的女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在外像公主主内是女王！而现在的，只需要两个字的理由，就可以爱上一位女孩，那两个字就是“Knowme.”懂我。
    我恋爱的女孩，需要懂我，懂我，我才能与之谈心；她若不懂我，我亦不懂她，互相之间，只能谈情，甚至，恐怕连情都谈不了，只能谈钱。
    很多人都很喜欢蓓蓓老师的课，不管是“跨文化交际概论”还是“词汇学”，她那演说家般的相声口才和豪迈的风情性格将原本枯燥无味的上课提升为一种赏心悦目的行为艺术，她的课上总是欢声笑语不断，每个人都可以海阔天空地调侃，每个人又都是调侃的对象。
    某一堂课上我们谈论语言起源的问题。问到我时，我说：人类由猿进化而来，想必是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只调皮的猿拿着挨劈卡爬上了大树，然后被雷劈中，从此打开了任督二脉，拥有了语言的能力……毕业聚餐上，我们敬酒，蓓蓓老师笑说：爱德华，我还一直记得你的猿呢！那一刻，我笑着笑着竟忽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林劲老师作为院里的教学主任，课程向来不怎么受欢迎，只记得他一开口说话，那慢条斯理的语气就令我昏昏欲睡。我曾经用不友好的眼神在课堂上与他交流，后来，我果然挂科了。然而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怪，毕业典礼上替我拨穗的老师居然就是他。那时候向来不苟言笑的他竟然对我笑了，而我竟发现，他笑起来其实也蛮可爱，尤其是他的鼻毛调皮地从他的鼻孔探出来，让他的微笑更添魅力。我也回以微笑。我们之间，也可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而仇可泯，师恩难忘。
    现在我每次失眠都很怀念大学生活，想着那时候在林劲老师课堂上的我，睡得是多么的香。
    大学的教室里，我流下很多口水——看女同学流下的，和睡觉时流下的；也留下很多的梦，醒时憧憬的，与睡着时产生的。那些梦跟回忆交织在一起，让现在的我分不清过往的真幻，有时候我觉得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醒来的时候，我还是在某位老师的课堂上，面前摊着口水，抬头便看见了姑娘迷人的酒窝。
    告白失败N次的大奔心灰意冷地说：男女之间就真的不能有纯友谊么？哥以前是有多么愚蠢多么错……太想拥有反而失去啊！低调着默默珍惜才是王道……是哥太滥情了吗？从来不吝啬自己廉价的喜欢，抑或，因为自贱廉价所以不吝啬？大三了，哥已习惯一个人；大三了，危机感已不会再是来自于那无聊的光棍节，我会想念对着妹子们的背影吹口哨的日子的，因为似乎，我也只能怀念了。
    而且我发现，我的室友其实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