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剑客》第66节 那过往一片荒唐

    浏览了一晚上的网站，不知不觉睡着，并且做了个梦。然而青春之梦了无痕，天亮之后，除了一嘴口水，梦中场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抹抹嘴角的口水与眼角的眼垢，我走出网吧，左顾右盼好一会儿，发现除了包子比较实惠之外，还真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填肚子了。
    我鼓起勇气，问包子铺的秋生哥：“老板，有菜包子不？”
    秋生哥笑眯眯地说：“有啊有啊！我们这儿有豆腐包和梅干菜包，靓仔来几只？”
    “多少钱一只？”
    “一块五毛。”
    我说：“那就给我各来两只吧！”
    秋生哥打开蒸笼，冒着腾腾热气麻利地给我装了四只包子，递给我时又笑眯眯地问：“靓仔，我们这儿的招牌包子不来几只？”
    “咩啊？”我问。
    “叉烧包啊！”秋生哥笑得很诡黠。
    我提着菜包子落荒而逃。
    这样的生活似乎不太适合我，总不能一直睡在网吧，顿顿吃包子？
    况且，旅费就要花光了。
    迫于无奈，我决定提前结束我的流浪计划，但在结束之前，我得先把蓝毛找出来，手机我可以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储存卡，毕竟那珍藏有很多珍贵的资料与回忆。
    天蒙蒙亮，蓝毛小子一定还在家里呼呼大睡，我要找他，恐怕得等到晚上了。我咬着菜包，将屁大点儿的小镇踩点了一遍，摸清楚了其中一共有七间网吧，做贼心虚的蓝毛应该不太可能会再去“浪荡”网吧浪荡，剩下的六间网吧，晚上一间一间地找，就不信揪不出他这只贼骨头！
    九月份的风有些冷，呼啸着刮过这个破败小镇。木叶萧萧而落，惊起街角一群寒鸦，尖声高叫着，已消失于天际。而我也发现，寒鸦不是寒鸦，而是麻雀。
    风也不是风，而是杀气。
    风更冷了，杀气正浓。我紧了紧衣领，快步走过一条街。转过一个街角。
    转交没有爱，只有两只臭气冲天的垃圾桶。
    垃圾堆满桶外，已将两只垃圾桶包围在中间，让人搞不清楚那两只到底是垃圾桶还是垃圾。一只野狗两只野猫正在垃圾堆上刨食；不远处，三个杀马特少年靠着墙角在抽烟，中间有一坨蓝毛显得特别醒目，刺眼！
    冤家路窄，看来，不必等到晚上了。
    我顺手抄了根木棍，赶将上前，照着那坨蓝毛的肚子就是一棍子，蓝毛立马就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另外两个小杀马特傻愣愣地看着我，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很好！我朝他们挥了挥棍子：“回家做暑假作业去！”
    “我们……没有……”两人结结巴巴地说。
    “滚。”
    两人撒开脚丫子就跑，市场经济了，果然什么兄弟义气都成了狗屁。
    我揪住蓝毛的蓝毛，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恶狠狠地问：“我的手机呢？”
    蓝毛捂着肚子装傻：“什么手机？”
    我忍住火气：“昨晚你在网吧偷的那只！要不要我把监控录像拷一份给你啊？”
    蓝毛死皮赖脸：“我……我真没拿你什么手机！”
    我一个巴掌拍在他的嘴巴上：“特么的还真嘴硬啊！跟我到六扇门里说去！”狠揪一把他的蓝毛，扯起就走。
    蓝毛疼得呲牙咧嘴，抓住我的手哀求道：“大哥大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说……给我一个机会！”
    我：“怎么给你机会？”
    蓝毛：“我以前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
    “好。”我点点头：“去跟捕快叔叔说，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
    “那就是要我死？”蓝毛道。
    靠！我一棍子砸在他的脑袋上：“你丫还真给我演上了是吧？《无间道》看多了……把手机还我！”
    蓝毛抱着脑袋，不忘回嘴：“特么的有种单挑！”
    他的皮可真是厚，下一回我就得下重手，心太软不好。
    “你还不还？”我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抓住棍子抵在他的脑袋上。
    蓝毛：“不还！”
    我一棍子捅在他的小腹上——脑袋上我怕敲傻了——蓝毛弯下要去，吐出一口酸水。
    看他倒也算是一条汉子，我也没精力跟他一起玩下去：“算了，你只要把手机还给我，其它的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现在，算我求他，老子玩不起。
    蓝毛从嘴里蹦出俩字：“卖了！”
    “卖了？卖哪儿了？”我简直火冒三丈。
    “就网吧旁边的手机店。”
    “哪个网吧？”
    “昨天的那家……”
    “走！”我踹一脚他的屁股，手揪着他的蓝毛：“前面带路！”
    “啊——疼疼疼！放手……”蓝毛哀号道，看来我好像出手重了点，于是松开他黏糊糊的头发，转而抓住他的衣领。
    “大哥，你有必要抓着我吗？我的地盘，你还担心我跑了不成，倒是你自己，在我的地盘这么嚣张，还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跑掉喽！”蓝毛歪着嘴，仿佛在威胁我。
    “小子！你在威胁我？”我愤怒地瞪着他。
    “不敢。”蓝毛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小痞子，实在欠抽！我很想找机会再给他来上一棍子。
    机会说来就来。走到昨晚的网吧门口，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手机店，我马上抓住这个机会一棍子抽在他的背上：“耍我——哪来的手机店啊？连按摩店都没有！”
    蓝毛恶狠狠瞪我一眼：“在网吧后面，转过这个街口！”
    我倒还真怕把他打急，到时候反抗起来不好处理，就没再修理他，拎着他往街角走去。
    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停下了脚步。
    蓝毛反倒开始催我：“走啦走啦！干嘛？没有骗你啦！”他话音刚落，口袋里就响起了一阵熟悉的旋律“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的时候来得更晚一些……”我手伸进他的口袋，掏出来一看，果然是我的手机！
    丫的敢骗我！
    蓝毛的脸色有些慌乱。
    手机上显示着一个陌生来电，接起来就听里面一阵咆哮；“特么的怎么还不来啊？人都叫齐了！是在手机店里等吧？”
    竟然有埋伏！果然有埋伏！
    我冷冷地看着蓝毛，正要挂上电话，蓝毛扑过来冲着手机吼道：“你特么的不会打我手机啊？”
    里面声音吼回来：“你妹的你丫自己用这个手机发的短信给我，现在搞毛啊！还干不干了？”
    蓝毛果断吼道：“他就在网吧门口，快来啊——”他一边吼一边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我，我骂一声操！就你这瘦不拉几的小身板儿还想锁住我？一个直仰倒地将他压在背下，顺势一个肘击打在他的胁下。蓝毛疼得立马松了手，我站起身来，冲着他的小腹又是几脚，还没踹过瘾呢！街角黄沙腾起，喊杀声震天，一大波抓着砖头拿着棍棒的初中生小学生呐喊着向我冲来！
    一个胸前飘扬着领巾的小学生拿根棍子指着我，说：“在我们若智小学，没有谁敢不买我面子的！这小子这么嚣张，锤他！”
    我吓一大跳，活这么大还没有见识过这么大的阵仗，赶紧撒丫子就跑。幸好只背了一只书包，包里只有一只瘪瘪的钱包，一本日记本，一支笔，还有一副眼镜，加上对初中生小学生打起架不要命的江湖传言也是耳闻已久，所以我一溜烟跑得很快。
    大概跑了二三公里，已经跑出了小镇，这些整天宅着泡网吧打游戏的学生们终于被我像甩鼻涕一样远远甩下了。
    不过说实话好久不锻炼，这次跑得还真是吃力，胃里一阵抽搐，竟有些儿想吐。
    强龙不压地头蛇，以防万一，我又往前慢跑了大概八百米才停下来。
    气喘吁吁地回头远望，小镇已不见踪影。我不由笑起来，突然一种莫名感觉涌上心头：我的青春，那与过往有关的人和事，爱与恨，就像如今的一路奔逃，一路流浪，一路彷徨，一路的，兵荒马乱……
    迎着夕阳，我仰天长笑：再见了，我的青春，蹉跎半生，荒唐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