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烟尘》第七十一章 弱者之勇

    可苗郡，可苗城。
    可苗城位于沧海桑田和岔河湿地正中间，是可苗郡的郡首。这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城市，四季如春，奇花异卉次第开放，城中居民建筑采用延续千年的三间四耳四合院结构，主街两侧都是前店后坊或前店后家式样，整个可苗城参差二十万人家。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这是雨之国屠城的第七日，曾经繁荣的可苗城比银色灾祸日的南封还要凄恻，但它却依然“热闹”，街头巷尾，喝得醉醺醺雨之国士兵跌跌撞撞地走着，男人的头颅悬在城门上、树上、屋门上，饱经蹂躏的女人精神涣散，双目空洞，衣不蔽体地坐在屋中、街上，连衣服都懒得遮一下，更多的女人不堪那些兽人的折磨，当场死亡，或者自我了结。雨之国战士更纵使自己的龙行兽以人为食，短短几天，数万可苗城居民葬身兽腹，尸骨无存。
    街道旁边，一个光着屁股的小孩儿哭泣着，高声地喊着“妈妈，我饿，我饿！”可是他的母亲却毫无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一个路过的雨之国士兵被小孩儿哭得心烦，甩动流星锤，一下把孩子的脑袋砸得稀烂，士兵快意地笑了起来，女人被这么一激，突然清醒过来，看到怀中的那团血肉，她高声尖叫起来，士兵又是一锤，结束了她的痛苦，然后摇摇摆摆地走了。
    雷萨站在城头上，望着东方。
    他许诺士兵屠城十日，现在看看，十日太久了，身后的城市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活力，而远方依然在等着他去征服。
    可苗郡的两个骑兵将军祖龙和来田在溃败后，一路逃到了可苗城，但是当第二日雷萨率领雨之国大军攻来时，手底还有整编两万骑兵的他们没做任何抵抗，直接投降了雷萨，而且在屠城中表现得完全不逊于那些兽人。
    祖龙在军中找了几个极具语言天赋的士兵，让他们学习雨之国的语言，雷萨知道了他的意图后，十分配合，也派了几个善于学习的士兵和他们捉对学习。两国士兵指着人、房子、树、石头，从最简单的单词开始学习，由于上面的命令十分严厉，他们日以继夜地学着，目前已经能够进行简单的交流了。
    祖龙和来田站在雷萨身后，谄媚地看着那个高大的首领，大可国没有长得如此高大、壮硕之人，也许和传说的银色小巨人身高差不多吧。每次看到雷萨，两人就暗自庆幸自己降了。
    “那里，”雷萨指着东边，“尽头的大山叫什么？”
    翻译翻给了祖龙和来田听。
    “那边有两座山脉，北边的叫蚩尤岭，南部的叫碧霄山脉，”祖龙立刻回答道，“翻过它们，就到了多粤郡。”
    翻译做了难，他不知道怎么翻译这些名字，于是简单地翻译道，东边有两座大山，北边的叫古神山，南边的叫蓝天山脉，山那边，是我们的另一个大地方，叫做众多的、广大的东方。
    “你们还有几个这样的大地方？”雷萨问道。
    “包括可苗郡在内，一共十三个。”来田抢答道，祖龙白了他一眼。
    “十三个，真是个广大的国家。不过，”雷萨轻蔑地笑了，“每个大地方的军人都是你们这种脓包吗？”
    来田愧然无言，祖龙脸上堆起了笑容，“和首领比起来，大可国的士兵全都不堪一击。”
    翻译听到此处，看着祖龙。
    “翻啊！”祖龙作势要揍他。
    这位翻译名为盛婴，对于祖龙的丑态，他心中作呕，于是亢然说道，“这里不是只有我们这样的脓包，还有很多厉害的战士。尤其是翁家军，是神兵，他们一到，定能把你们打退。”
    雷萨慢慢转过身来，看着盛婴，“翁家军？”
    “喂！你在说什么？”祖龙感觉势头不对，扯住了盛婴，“不要乱说话！我说什么，你翻什么！”
    雷萨推开了祖龙，一步跨到了盛婴身前，他的身高足足是盛婴的两倍，但盛婴突然豪气干云，凌然不惧地抬头看着雷萨，“不错，翁家军。翁家军的军主和大将军，都是万人敌，等见到他们，你就知道我们大可国也是有人的！”
    雷萨伸出了砂锅大的手，盛婴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谁知雷萨只是拍了拍他，“不错，你有勇气，我相信你。翁家军，真想见见他们啊。”
    盛婴只觉得浑身虚脱，但他还是鼓起了勇气，“首领，你既然已经占了这里，就应该做点好事儿，不要再杀你们多人了。”
    雷萨笑了，“你要求的太多了，小个子。”
    “还不快给我退下！”祖龙一脚踢在盛婴屁股上，他决定，以后再也不用这个翻译了。
    那些聒噪的大可国人退下了，雷萨独自享受着寂寞，他的部落在雨之国并不是最大的，但他抓住了机会，第一个冲到了这个富饶的国家，希望在奥格反应过来之前，他弄够掠夺到足够多的资源，现在他多了两万人类骑兵，可惜这些家伙不堪一击，只配当做奥格巨狼的饲料。
    “想什么呢？我的爱人。”一个女人走到了他的旁边，这女人比他矮上两头，但却比任何一个大可国人更为剽悍，她一头发辫，长着两个小小的、突出嘴唇的獠牙，这是雷萨的妻子，是他的心，他的血，雷萨总觉得自己永远看不够她。
    他拥住了她，“我在想，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国家。”
    “是的，就是太干燥了，”米拉皱了皱眉，可苗郡已经是大可国最湿润的地方了，但米拉依然觉得不适应，“我一会儿就要喝一次水。”
    “原来雨也会停，”雷萨笑了，“还真是不适应。”
    “老话说，远方总有不同的风景，可是老话没说，远方会有没雨的世界。”米拉抱怨道。
    “哈哈哈哈，抱怨可不是你的风格，”雷萨开怀大笑，只有和米拉在一起，他才会这么开心，“等我们占够了地盘，留些人守着，咱们还回咱们的部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