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烟尘》第二百一十八章 仁心如镜

    在汤阳郡的北面,有一座兵营的遗址,那是翁家军曾经驻扎的地方,在遗址的北面,是一座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树林中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在小溪的中段,耸立着一棵整个小树林中最大的青桐,一座树屋和青桐融为了一体,那是翁白和羽兰住的地方,小白也是在那里出生的——翁守仁住在军营中,只在小白刚出生那段时间经常回来。
    翁白停在了青桐树的顶端,在大可国的文化中,青桐树是能招来凤凰的,而他现在像一个凤凰一样栖在了青桐枝头,俯瞰着主干分叉处的木屋,时隔这么久,木屋依然干干净净,连一处蛛网都没有,翁白微微一笑,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没有进入木屋,继续朝北飞去,小树林很快消失了,前面是一片茂盛的草原,草粗壮异常,从这里向西行,就到了蓝坡的帐篷所在了。
    搓桑正在一个木盆中清洗杯子,看到翁白这么突兀地飞了过来,也毫不为异,笑着和他打招呼。
    “蓝坡呢?”翁白落到了搓桑对面,笑着问,不知为什么,只是到了这里,他就轻松了起来。
    “他领着孩子们放羊去了,”搓桑朝西北方向随手一指,“你一定能找到他们。”
    “好,我现在就去,”翁白笑着,“大嫂,我一会儿和蓝坡一起回来,给我准备好奶酒,我可要好好叨扰一顿。”
    “放心吧。”搓桑又开始洗杯子,“保管够你喝的。”
    片刻后,翁白就找到了正在放牧的蓝坡,或者说,他是被蓝兮的笑声吸引过去的。
    “哇,是翁伯伯来了!”
    蓝兮是最后一个看见翁白的,但她喊得像个守夜的小母狼,倒像是她第一个发现的。
    “离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了,”翁白宠溺地拍了拍蓝兮的头,“你小心把嗓子喊坏了。”
    “才不会呢,”蓝兮晃着脑袋,想把翁白的大手甩掉,“嗓子只会越用越好。”
    翁白又一抓,把蓝兮都头发全弄乱了,这才哈哈笑着走向了冲他笑着的蓝坡,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这羊放得真好,个个有小马驹那么大。”
    “羊和草一样,都长疯了,”蓝坡指了指天空,“都是那里的事儿。”
    “看来他们还是带来了一些好事情,这一头羊顶得上以往两头了。”
    “是好事情吗?搓桑可是担心得不行。”蓝坡笑道。
    “你不担心吗?”
    “天地变了,万物也变了,我就随着万物变化,有什么可担心的,”蓝坡手中捏着一根草茎,轻轻搓动着,草茎旋转摇摆着,好像在应和着他的话,“我也是万物中的一个罢了。”
    翁白心中一动,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可是,万物毕竟不同。”
    “万物不同,正是他们相同的地方,”明仁手中的草茎旋转得十分有规律,好像被秦博士的机械手臂控制着一样,“我们看到了不同,但也仅仅如此,不必非要在不同中求同,也不必非要在同中求不同。”
    “最近,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翁白斟酌着词语,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给蓝坡描述了一遍,“按照你说的,我现在也在与天地同变?”
    蓝坡静静地想了一会儿,“从出现那些巨大的光幕开始,我们一直在变,有些人变得快些,有些人变得慢些。刚开始,是空羽情变得快些,你也差不多,我们慢些,现在看来,你是变得最快的,这也很好。”
    蓝坡转动着草茎,“在那种突然爆发后,你能回忆起来什么?”
    “几乎没有什么……”翁白很重视蓝坡的意见,认真地思考着,“那时候,我不像一个人,我也难说有什么真正的意识……”
    “是像睡眠一样的状态吗?”
    “不太像……”翁白努力回忆着,他没有发觉,自己的头发又开始变得有些发白,“脑子似乎是木的,被揉成了一个方块,游离于一切之外……”
    他摇晃了一下。
    “你没事吧。”蓝坡伸出手,扶向翁白的肩膀。
    他的手穿过了翁白的身体。
    看到这一幕的蓝兮惊叫起来,蓝道和蓝青站在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父亲的手从翁白的肩膀中抽回。
    “刚刚发生了什么?”
    翁白被蓝兮的惊叫唤醒,有些茫然地问道。
    “你的身体虚化了,”蓝坡淡淡地说,“刚刚,你感觉到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跑了一下神儿,”翁白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实实在在的,但他还是苦笑起来,“虚化?这可是第一次,就在来这里之前,我还以为自己正在好起来呢。”
    “好起来?你真以为自己得了一种病吗?”蓝坡不由地笑了,“我现在不敢确定,但我觉得,你可能正在进入另一种形态,我本来想说是天之国人之类的状态,但如果半和尚大师都不理解,那么难道是一种更高阶的状态?”
    “比老秃驴更高阶的状态?听起来……”翁白笑了,“也不怎么样。”
    蓝坡也笑了,“你这个心态就很好,高阶的状态也没什么了不起,这是个很了不起的想法。”
    “我好像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状态了,虽然我还不能控制它,”翁白道,“它就像一个来得越来越频繁的邻居。”
    “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蓝坡道,“那个邻居就是你自己。”
    翁白歪着头盯着蓝坡,“你这个草原上的牧羊人,想得东西还真多,都是羊告诉你的吗?”
    “都是我告诉爹爹的,”支着耳朵一直旁听着的蓝兮冲了过来,她先试探着拍了拍翁白的肩膀,见能拍到了,才一下钻到了翁白的怀里,“你还想听什么,让蓝兮告诉你。”
    “我想知道你爹爹什么时候能放完羊,我饿了。”
    “现在就可以!”蓝兮一下子又跳了起来,也不问父亲的意见,带着自己的两头牧羊犬冲过去赶羊,还吆喝两个哥哥帮忙。
    蓝道和翁白一同笑着站了起来,这本来不是回去的时间,但他也没什么明确的上下班时间,何况,翁白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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