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着摇了摇头,杨度对这样的人也只能以苦笑对之。
不一会,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官员,看穿戴品级还不低,大声叫着:“自古君忧臣劳,君辱臣死,今皇上太后蒙难,臣只有一死以报天恩!”说着竟然一头撞向了汽车,不过也不知是力道太轻还是什么原因,只弄了个血流满面,没有死成。
这变故,让人群里一片惊呼,有些心怀诡异的人趁机大叫:“叛军杀人啦,叛军杀人啦,叛军把刑大人给杀啦!”叫声让外圈不明真相的人也跟着鼓噪一起,一时场面骚动不已。
看着渐渐围上来的人群,警卫连如临大敌,拔出手枪。还好这时柳波成带着士兵赶了过来,在寒光闪闪的刺刀驱逐下,人群让开了一条道来。
柳波成看了眼地上那个满面是血的官员,厌恶地说了声:“拉走。”然后寒着脸对人群说道:“撞汽车死不了,还有谁想为大清效忠的,往我的刺刀上撞!”
也许是士兵让人心里发毛的刺刀,也许是柳波成军人的威严,刚才还在叫喊着的人群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引着总理的车子出去。”扔下了这句话,柳波成钻进了杨度的车里。
“波成啊,现在北京的局势怎么如此混乱?”杨度对年轻的师长说道。
柳波成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啊,现在北京到处都是煽风点火的人,您还没有看到皇宫门口那才叫一个乱,我又没有接到命令,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杨度铁青着脸说道:“北京的情况非常复杂,一个弄不好就要出乱子,要让士兵们提高点警惕,必要的时候,可以抓几个带头闹事的,杀杀他们的威风,别把我们有限度的容忍,当成无限度的软弱!”
带裕庚来北京是个很明智的决定,当侍卫把他要求觐见的消息传入宫后,没多少时候,就传来了太后召见裕庚一家子的消息。
进入皇宫的裕庚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地上到处都是没有来得及擦去的血迹,侍卫们一个个如临大敌,宫女太监们脸上凄凄惶惶,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这时的皇宫哪里还有半分皇家的威严。
到了慈禧最喜欢住的储秀宫,裕庚终于见到了多年不曾见到的慈禧。慈禧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平日的雍容华贵不知去向,身上穿着一件不知道哪找来的平民衣服,远远看去可根本不象大清的太皇太后,倒象足了一个乡下的农妇。
裕庚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奴才裕庚出使法兰西归来,不幸于上海被扣,经年不得朝见太后皇上,累主子蒙难,奴才万死不能辞其咎!”
慈禧疲惫地挥了挥手:“起来吧,这不能怪你,大清几十万军队都挡不住李贼,你一个人又能起多大作用,坐下说话吧。”
裕庚连连磕头:“奴才不敢在主子面前落座。”
“大清都要没了,哪还来的这么多规矩。”慈禧说着看到了虽然跪在地上,但眼睛却好奇地东张西望的德龄两姐妹:“这是德龄和容龄吧,都长这么大了,来,坐到我身边来。”
德龄两姐妹可没父亲那么多的规矩,开开心心的坐到了慈禧的身边,叫了声“老佛爷”。
勉强笑了一下,慈禧说道:“可惜现在我也没什么可以赏给你们的,这两丫头多招人喜欢啊。裕庚,起来说话,今儿个是李国勇派你来劝降的吧?”
刚站起来的裕庚马上又跪倒在了地上,捣头如蒜:“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反贼总理杨度现在宫门外侯旨,求见皇上和老佛爷,要求谈判,故命奴才通报,奴才死罪,死罪!”
“我不要什么劳什子谈判,让他们有本事冲进来砍了我和皇上的脑袋好了!”色厉内茬的慈禧大声叫道:“大清有的是有血性的好汉子,我就不信他李国勇能杀得干净,大清的列祖列宗与我同在!”
慈禧的叫嚣,倒让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裕庚跪在地上手足无措,倒是站在慈禧后面的李莲英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老佛爷其实怕死怕得要命,要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出北京了,八国联军时如此,听到反贼即将进入北京时也是如此,只是坐习惯了中国第一有权有势位置的她,怎么也放不下这个面子罢了。
稍微有点狼的人都能看出,叛军要想冲进皇宫不费吹灰之力,就皇宫里那点力量要想阻挡,无异于螳臂当车,人家在这种情况下都肯谈判,也算是给足面子了,老佛爷怎么就看不到这点呢?
“老佛爷,我说句话您可别生气。”德龄公主打破了屋内沉闷的气氛:“现在皇宫外只怕有好几万的士兵,他们想要进来实在太容易了,之所以还要谈判,只是不想破坏紫禁城而已。杨度总理在来的路上也说了,外国人在咱们的国土上有过一次火烧圆明园了,咱中国人自己可不能再破坏自己的宝贝了。”
“放肆,这样和老佛爷说话那是死罪!”裕庚连连向女儿使眼色,又对慈禧说道:“小女在国外呆习惯了,不知皇家礼数,冒犯了太后,奴才甘愿受罚。”
慈禧挥挥手制止了他:“算了,这丫头只怕说的都是大实话,咱也不惜自欺欺人了,这大清的江山算是完了。裕庚,杨度让你带来了什么条件?”
见德龄的话居然让慈禧松了口,裕庚说道:“杨度要求皇上退位,搬出紫禁城,下令大清各处放弃抵抗,归顺中华帝国,而给出的条件是帝国政府将确保皇室成员的生命财产安全。”
才把眼睛微微闭上的慈禧又睁开了眼睛:“杨度真能保证我们母子的生命?他的话能代表李贼国勇?”
“杨度此人虽然谋逆仵上,但依奴才观此人,还算是个守信君子,况且此人在逆贼处分量极重,许多事李国勇都尚要与此人商议着才能去办。”裕庚小心翼翼地说道。
慈禧又闭上了眼睛,整个储秀宫内鸦雀无声,都在默默注视着这个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命运的西太后,而身旁的光绪却拼了命嘴里塞进吃的东西,仿佛眼前的一切和他毫无关系。
边上的法式落地大在虹“滴答滴答”地走着,平日里听起来和谐悦耳的声音此时让人听着心里发慌。
终于,慈禧张开了眼睛,扫了一遍屋子里各怀心思的众人,说道:“李莲英,给我更衣,咱不能堕了大清的威风。”又叹息着对裕庚说道:“裕庚,帮我宣杨度觐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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