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焉之主》第一百二十三章，怀言大师艾瑞巴斯

    神圣帝国历第5018年，1月，渡鸦公国。
    渡鸦公国位于神圣帝国的东部，这个公国东跟瑞兹兰王国接壤，北接牡鹿公国，南接恶狼公国，西接中央皇朝直领，位于黑森林之中，是一片较为富饶的土地。
    即使是在神圣帝国五千多年的历史中，渡鸦公国依然是最年轻的公国，这个公国曾经叫做狮鹫公国，并随着第四狮鹫皇朝入主猎鹰大平原而在神圣帝国中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名字，而随着第六黑鹫皇朝再次入主猎鹰大平原，神圣帝国所有人都记住了渡鸦公国的名字。
    两次入主中央皇朝并非偶然，虽然渡鸦公国跟恶狼公国都处于黑森林的覆盖之下，与贫瘠的恶狼土地不同的是，渡鸦公国境内是许多河流的发源地，黑森林的空地中到处都是肥沃的河谷，这使得渡鸦公国的土地产出与生存条件远比恶狼公国要好。
    同时，由于渡鸦公国距离中央皇朝的距离较近，每次中央皇朝出现巨大变动渡鸦公国总是能够顺流而下快速赶到，也是这个公国独一无二的优势。
    现任渡鸦大公名叫奥托-瑞文，他是一位金发绿眼，身材高大修长的超级帅哥，普遍被认为是一位非常贤明的统治者，他不仅个人实力超群，而且非常有智慧，是帝国皇帝所器重的左右手，奥托认为“渡鸦公国是由渡鸦人跟他的帝国兄弟们组成的”，他们理应服从同一法律，受到同一保护。
    贵族对平民的压迫依然存在，渡鸦公国的所有权依然大部分是属于贵族的，但各个阶层并未形成完全的阶层封锁——公民依然还有机会依靠着军功、巨额财富或者担任公共职务而提升阶层。
    这在神圣帝国的其他地方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渡鸦公国就是能做到，因为这个公国两次入主中央皇朝的缘故，原有的贵族阶层中坚们全都“入关”去了，留下的基本都是旁系和新兴贵族，没有沉重的历史包袱，历代渡鸦大公得以对社会进行改造。
    大量遗留贵族采邑被收归公国所有，这个神圣帝国的基础制度在渡鸦影响力远不如别的公国，真正拥有权力的是渡鸦宫廷的贵族官僚们，他们团结在渡鸦大公奥托的身边治理国家。
    这个公国在神圣帝国的体制内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军事都拥有极强的影响力。
    即使是1月份，渡鸦公国依然十分繁荣，特别是在城市附近，数以百计的城镇在凛冽的冬风中排列组合于黑森林的河网沿岸就像是棋盘上的白棋黑棋整齐有序，渡鸦人民就是依靠着河网过着他们平静的生活。
    城镇中点缀着豪宅、公共广场、马戏城、剧院、神殿、大浴场、市场跟各种各样的商店行会，近百年来新修的城市水渠系统跟下水道系统是渡鸦人的骄傲。
    而在乡下，小贵族跟自由民小地主们组成了村镇的统治力量。
    现在，就在通往暗鸦城的大道上，一个商队正在冒着风雪前进，这个商队大约有二十辆马车，车中满载着货物，马车的车轴咕噜咕噜地转着，商队主人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同时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周围。
    这是一趟较急的货运，神圣帝国的黑森林中普遍不安全，因此他雇佣了几个精锐的佣兵来保护自己的财产。
    剃了一个平头的粗鲁大汉叫做戈登，是一位典范阶野蛮人，他生性热情豪爽说话粗鲁，是佣兵们的头目。
    那个身形短小有一手出色弓术圆头圆脑的矮个子名叫埃里克，是个基石阶猎人，还有一位留着长发的男人叫做乌尔德，也是个二阶基石阶战士，只是跟野蛮人双持战斧不同，他这个战士更偏向于使用剑盾战斗。
    三个佣兵都是渡鸦本地人，他们正在聊天。
    渡鸦人最喜欢聊时政内容，这里的人特别骄傲于自己神圣帝国中坚的身份跟两代入主中央皇朝的光荣历史，因此这里的每个人都喜欢对时政发表点自己的观点。
    “世界不可一日无帝国，帝国不可一日无渡鸦！”
    ————渡鸦人最喜欢的名言。
    此处距离暗鸦城不远，再过一两天就能抵达，名叫戈登的野蛮人已经放松了，他坐在一辆马车前面，一条腿盘着，一条腿垂下，从怀中拿出水壶就是一口野格利口酒：
    “呼哇~人生最快乐的事莫过于大冬天在野外行动时能够来上这样一口哇~”野蛮人队长砸吧砸吧嘴，他趁机挑起话题：“说起来，你们知道最近的消息么？皇女殿下，了不起啊了不起！”
    “最近的恶狼大清洗事件？”商队主人说起这件事就来气，他忍不住露出一丝快意：“恶狼那里从来都是一个很难做生意的地方，几年前我去那里跑过一趟货，货没了，人也差点没了，自此之后我就发誓再也不跟恶狼人打交道。”
    恶狼公国的营商环境在全世界都是出名地差，这点大家公认，商队主人说得周围佣兵以及商队护卫们都连连点头，他们一齐发出笑声，嘲笑恶狼公国的倒霉，为皇女殿下的强力制裁叫好。
    全帝国的公国基本都讨厌渡鸦人，因为渡鸦人在神圣帝国内总是有特权，他们很富裕，但交税却不多还总是得到额外补贴，他们总是紧跟中央皇室脚步，跟别的公国对抗，宁当走狗。
    渡鸦人也讨厌六大公国人，在他们看来六大公国全都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的蠢猪，压根就不跟神圣帝国一条心。
    所以这次赛莉斯缇皇女对恶狼的大清洗渡鸦公国人人叫好，帝国皇女在这个公国声名鹊起，享有极高的知名度，渡鸦人巴不得皇女再狠点，让恶狼人知道厉害。
    “也不知道我们的皇女殿下从恶狼人手中搜刮了多少财富。”猎人埃里克的注意力全在新闻中的抄家夺爵改易没收封地庄园上，他阴恻恻地卷着烟：“有多少会到我们的皇女手上？”
    “有多少会到皇女殿下的手上关你什么事？埃里克，你谁啊你。”长发的战士乌尔德不耐烦地说道：“我倒是担心，如果弹压手段太狠，会不会引起战争？可不要波及了我们渡鸦才好。”
    “怕什么？要打仗，我们渡鸦公国怕过谁？”野蛮人戈登嚷嚷地说道：“谁敢来，就你叫恶狼啊？老子一斧头噼开他的小脑瓜，再把他的心肝肺挖出来配我的利口酒！”
    “队长，你还是少说点吧！”乌尔德还是那副不耐烦的状态：“你上次就在酒馆里面喝醉了酒大放厥词，把最近的公国公告批了个遍，结果就被役所的保民骑士官请进去批评教育两周时间，你还没长点教训？”
    “怕什么，我又没说我们渡鸦自己事，就说说国外，怎么了？”野蛮人队长戈登还是不依不饶，但见到商队主人跟下属们都看着他，这才不甘地换了个话题：“说起来，皇女殿下身边的那个人，叫做希德的少年英雄，外号惩罚者的家伙，真的好厉害啊！他的故事简直可以用来写一本骑士小说了，被父母放弃，在襁褓中沿河顺流而下被恶狼人领养，遭遇灭门血桉，被诬陷只得离开恶狼去瑞兹兰当佣兵讨生活。”
    “五年之后，只狼还乡，向皇女殿下求助，不仅成功复仇，牵扯出一场惊天内幕，最终还被大神官冕下收为弟子，多么传奇的故事！”
    “大神官冕下要是我们渡鸦人就好了。”
    “惩罚者希德要是我们渡鸦人领养的就更好了。”
    “得了吧，他是恶狼人才好，他要是渡鸦人，岂不是会把刀对准我们自己人？”
    “那你不能这么说，乌尔德，我们渡鸦可没有魔鬼信徒。”
    “这谁又说得准？反正我不喜欢那个叫希德的，他最好别来我渡鸦。”
    几个渡鸦人七嘴八舌地闲聊着，旅途倒也不无聊。
    直到一个小时后，商队前方遇到了一个人。
    一位独自在冰天雪地中旅行的苦行僧！
    这是一位相貌非常英俊帅气，美丽到接近中性，男女通杀的少年苦行僧，他看起来年纪不大，海蓝色的双目炯炯有神，银白色的冲天辫在冬日的环境中非常显眼，身上穿着简单的粗麻布衣服，手上脚上都缠着绷带，全身流线型肌肉紧紧地绷着，任何人都能够感觉到他消瘦身体之下那爆炸性的力量。
    苦行僧拦在商队前方，他非常恭敬地双手合十，朝商队众人问好。
    意思很简单，他请求商队施舍，同时希望跟商队同行。
    商队护卫一开始非常警惕，他们全部将手握在了武器上，警惕地看着这位旅人，然而等到他们看清楚了旅人的打扮跟动作之后，渐渐地放松了警惕。
    这是一位苦行僧！
    见到众人的敌意正在消失，苦行僧谦逊地笑了笑，他伸出四根手指朝着后方一指，身体眨眼间弹射出十几米远，雪地中躺着一群狗头人，这些狗头人全部被一击毙命，根本没有任何反抗，就算是最强大的狗头人先知酋长也一样！
    商队众人的神色立即变得尊敬，甚至还有些震撼。
    这是一位英雄阶的苦行僧！
    苦行僧在神圣帝国并不稀少，天堂神系各大教会，尤其是天堂之主朱庇特教会跟医美爱女神梅莉泰教会都有大量苦行僧存在。
    可能遇到英雄阶的苦行僧却非常不容易！
    苦行僧是一条非常特别的职业之路，当他们走上这条路时，就意味着他们将放弃所有的财富地位，通过不断地磨砺自己的意志，在荒野中不断地进行自己的旅途以感悟本源之道，伴随他们的只有自己的武器跟坚定不移的信仰，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人活着就是为了受苦是他们的信条，肉体灵魂唯有经过磨砺才能得到净化是他们的守则。
    高情商的说法是这些人必须要在生与死的边缘才能体悟到信仰的力量完成灵魂的洗礼进行突破。
    低情商的说法是这群人总是一次次地作死折磨自己，不真的把自己弄死不罢休。
    这样活着很苦，非常需要足够的意志力，苦行僧们大部分都消失在荒野中，五十个初心者苦行僧只有一个人能到基石阶，五十个基石阶苦行僧只能有一个人到典范阶。
    英雄阶就更罕见了。
    众所周知，培养一个巫师需要大量的物质财富跟魔法资源成本极高，但培养一个战士就容易得多，只需要足够的营养摄入跟优秀的指导即可。
    然而苦行僧的培养成本，是0。
    除了少数圣日或者实在是需要才会进食肉类以外，大部分时间这些人甚至只吃蔬菜水果、面包跟清水！
    由此可见能够只靠着面包清水在漫长荒野旅行中一次次逼迫自己的身体灵魂抵达极限中晋升到英雄阶的苦行僧实在是太难得了，如果他能够更进一步，所有教会都会将他封圣！
    这位英雄阶的苦行僧立即得到了尊重，佣兵队长戈登双手合十，朝着他致以敬意：“您好，苦行者大师，欢迎您，请问能知道您的名字么？”
    “朱庇特在上，一切为了天堂之主，你当然可以知道我的名字。”年轻的苦行僧微微鞠躬：“我叫做艾瑞巴斯，一位朱庇特谦卑的仆从。”
    艾瑞巴斯？佣兵们立即想起了最近的传闻。
    “你就是最近传闻中的那位漫步公国全境的怀言行者大师，艾瑞巴斯？”商队众人无不震惊。
    “祝福你，旅人们。”苦行僧的脸上有明光笼罩，他抬起额头，从他的身体每个角落都泛出金光：“天堂之幸，你们喜悦我，我守护你，我跟从你，得人如得鱼。”
    “非常欢迎，怀言大师！我们很高兴能够与你同行！”还没等佣兵队长考虑，商队主人就毫不犹豫地说道。
    商队里面多出了一位苦行僧。
    他衣着简单，当佣兵们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袄时，艾瑞巴斯大师只是穿着薄薄的粗亚麻布单衣，他甚至赤裸着双足在雪地中前进，他拒绝了坐上马车请求，仅仅靠着双腿就走得比马车都要快，他先后朝着商队中人乞讨以获得食物，他只吃最简单的黑面包跟水，除此之外就是称颂朱庇特的神名。
    他的这种修行方式让商队所有人都为之震撼，当他们停下来休息时，艾瑞巴斯大师也停下来双腿盘坐，两道白金色的火焰顺着他胸前的无头断臂天使吊坠飞出，他整个人离地而起约30厘米就这样半漂浮在空中，年轻的脸蛋在风雪的击打下依然如鸡蛋般光滑。
    神圣的白金色圆环顺着这位大师的身体转动，将他笼罩在迷幻的光环中。
    商队中的无职者们无意识地聚集在艾瑞巴斯的身边，希望能够从他身上获得安全感，而商队主人跟几位佣兵们则是想到了神殿里的神像。
    大师，请指引我们！
    在万众期待下，艾瑞巴斯大师开始讲经，他双手合十，从嘴中吐出的每一句话都有如圣言。
    “虚心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
    “温柔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承受地土。”
    “饥渴慕义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饱足。”
    “信仰吾主朱庇特吧，牧道之友们，她是我们唯一的救赎。”艾瑞巴斯大师展开双臂，他激动而疯狂：“赞美她，我们在天上的父，赞美天堂之主！”
    “赞美天堂之主！”商队众人全部狂热地说道。
    艾瑞巴斯大师再次双手合十，他面露微笑示意众人散去，海蓝色的双眼中饱含着智慧跟澹澹的笑意。
    什么嘛，我的讲经水平也是很不错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