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凌雪冰冷的眼神刺痛了云溪夜的心。
他想解释:“雪儿,我那是……”
夏凌雪对他微笑,“不用说了,云先生的本事,我深有体会。”
云溪夜太高,夏凌雪还坐着。
她脖子仰得累了,便站了起来:“我就一句话,如果云先生想阻止我,不让我的孩子转学,我就去找凌皓月。”
云溪夜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这正是夏凌雪想看见的。
她露出了一丝得逞的微笑。
继续道:“不过云先生你毕竟是我孩子生物学上的父亲,我也不想做得太绝,不如我们打个商量?”
云溪夜目光深邃地看着夏凌雪:“什么商量?”
夏凌雪说:“如果你不阻拦我带孩子走,我可以同意你去看孩子,你依然是孩子的父亲,我也不会阻止你和他们亲近。”
“唯一的要求就是会限制你见孩子的次数,次数和时间由我来定,否则我就带孩子回凌家,这样的话,以后你再想看孩子,或者有其他事情,就只能去找凌家人了,只要凌家人同意你见孩子,我没有任何意见。”
“云先生觉得怎么样?”夏凌雪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溪夜。
望着对方面无表情的模样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夏凌雪随即补充了一句:“你可以选择接受或者拒绝,选择权在你,我无所谓的。”
云溪夜无声地看着夏凌雪,心口不禁发冷。
夏凌雪提出的条件,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旦凌天知道夏凌雪的存在,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更不可能把孩子给他。
所以,只要云溪夜阻拦夏凌雪离开,这就意味着,他将彻底失去他们。
权衡一番过后,云溪夜迅速给出了回应:“我多久可以见孩子一次?”
夏凌雪轻轻地挑了下眉毛,“看来云先生已经有选择了?”
云溪夜怀着一颗疼痛的心,平静道:“我放你走。”
这是夏凌雪意料中的答案。
但即便是意料中的回答,依然让她感到开心。
她终于化被动为主动,不再受制于云溪夜了。
夏凌雪点点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转学的事,我已经跟园长谈好了,只要你和你的家人不从中作梗,我们以后的合作也会比较愉快。”
云溪夜:“雪儿,你……”
夏凌雪抬手打断云溪夜的话,严肃地纠正道:“我的名字叫夏凌雪,云先生如果觉得叫起来拗口的话,可以叫我一声夏小姐,并且,我不希望再听到你像刚才那样称呼我。”
云溪夜的心口被一股冰冷的风席卷着。
那阵风在他的心口吹出一个空洞,空得他差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不在了。
“夏小姐。”云溪夜眼眸一动,还是喊出了这个他极不情愿喊出的称呼。
夏凌雪淡淡一笑。
看了眼时间,夏凌雪又道:“我还要赶着去其他地方,云先生还有事吗?”
云溪夜又问了刚才问过的问题:“我多久可以见一次孩子?”
其实,云溪夜真正想见的并不是孩子,而是夏凌雪。
他真正想问的也不是他多久可以见一次孩子。
而是,他多久可以见她一次。
夏凌雪露出差点忘了的神情,好整以暇地看着云溪夜,说道:“等我在别的城市安顿好之后,我会主动联系你,告诉你多久可以见一次孩子的。”
云溪夜意识到夏凌雪要走了,想多留她一会。
便追问:“我想现在就知道,条件是你提出来的,你想怎样都听你的,但我现在就要知道,我到底多久才能见一次自己的孩子。”
“还有,你肚子这个……你怀星辰和暖暖的时候,我不在,现在这个孩子,我能不能陪着他一起……”
“够了云先生。”夏凌雪冷冷阻止云溪夜继续说下去,“别试图利用这个孩子来接近我,你心里那点心思,我能猜得到。”
云溪夜蹙眉:“那夏小姐是什么意思?剥夺我做父亲的权利吗?我不可能等到你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去看这个孩子,星辰和暖暖我已经错过了,这个孩子我不想错过。”
“夏小姐刚才还答应我说同意我去看孩子,并且不会阻止我和孩子亲近,但你现在的态度,不像要遵守承诺的样子,让我怎么相信你?”
云溪夜的声音冷冰冰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
但不管云溪夜用什么态度,什么语气,或者什么方式,夏凌雪都不会对他妥协。
夏凌雪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刚才说你可以见的孩子是星辰和暖暖,不包括我肚子里这个,但如果你想见这个,也不是不可以,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你再来见他吧。”
云溪夜断然拒绝:“不行,我不接受。”
夏凌雪眼神一冷:“云溪夜,你别得寸进尺,我已经非常有诚意了。”
云溪夜被夏凌雪绝情的态度激怒了:“夏小姐不是要回凌家吗?那我们可以找个凌家人来评评理。”
“这个孩子算是我们交往期间有的,是建立在我们有感情的基础上,我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你没有权利剥夺我陪伴他成长的要求。”
夏凌雪先前说要回凌家,只是想逼云溪夜妥协,放她和孩子离开的借口。
她是不可能真的回到凌家的。
所以当云溪夜拿她说过的话来堵她的时候,夏凌雪的心也慌乱了一瞬。
但很快,夏凌雪就调整好了状态。
她眼眸含着浅笑,弯着嘴角道,无畏地迎上云溪夜的目光:“云先生说得有道理,但我现在已经跟你分手了啊,这点,云先生不反驳吧?”
云溪夜没有反驳。
他没有理由反驳。
因为他们现在确实分手了。
云溪夜:“是,不反驳。”
夏凌雪满意地点点头:“既然我们已经分手了,那我就有权利打掉这个孩子,云先生说是吗?”
云溪夜的心骤然冷到了冰点。
她怎么可以……
云溪夜不相信夏凌雪会这么狠心:“我不信你会这样做。”
夏凌雪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云先生还记得我当初为什么会生下星辰和暖暖吗?”
云溪夜当然记得。
因为夏凌雪的身体原因,流产可能会让她永远都无法再生孩子。
见云溪夜沉默,夏凌雪笑容更深了:“当初我留下这两个孩子,是因为我是不想冒一辈子都做不了母亲的险。”
“但是现在我没有这个困扰了啊。”夏凌雪看着云溪夜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已经有星辰和暖暖两个孩子了。”
“这一个……”夏凌雪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肚子,“我随时可以不要。”
云溪夜下意识摇头:“不,你不能……”
夏凌雪语气肯定道:“我可以。”
云溪夜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眼前的夏凌雪,薄唇轻启:“你不可以……”
“我当然可以。”夏凌雪再次肯定道。
“不过呢,这个孩子毕竟也是我的亲生骨肉,我的心是狠了点,但真的打掉了他,我也是会心疼的。”夏凌雪话锋一转,“可是我没办法,这都是被云先生你逼的,是你逼着我放弃他的,如果你不逼我,我肯定会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好胎教,好好养着他,好好把他生下来。”
云溪夜的眼神暗淡了一下。
他明白夏凌雪的意思了。
说来说去,夏凌雪就是在逼他放她走。
望着夏凌雪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表情,云溪夜最终选择了向她妥协。
“我放你走。”云溪夜说。
夏凌雪这次却不信了:“刚才云先生也说放我走,结果三句话不说,又想要缠着我,你现在说的话,我都不敢相信了。”
云溪夜的心忽然有点累。
“我不会了。”云溪夜低沉着嗓音道,“你走吧,只要你答应说到做到,我不会再阻止你离开了。”
这正是夏凌雪想要的结果。
为了避免云溪夜反悔,夏凌雪决定马上离开。
夏凌雪:“那好,这次真的说定了,谁都不准再反悔。”
说完,夏凌雪一点也不废话地跟云溪夜说了声再见,就大步离开了园长办公室。
云溪夜没有跟她一起出去。
他在夏凌雪走后,颓然地坐在沙发上,表情阴沉得可怕。
园长一直在门外候着。
见夏凌雪一个人出来了,忙过去问:“夏小姐,请问云先生呢?他没跟你一起出来吗?”
夏凌雪看了园长一眼,微笑道:“没有,我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在什么,园长找他的话,就自己去看看吧,另外,转学的事情就麻烦园长了,我先走了。”
园长不敢有丝毫怠慢地连连点头:“好的,夏小姐请放心。”
目送夏凌雪走远,云溪夜却还没有从办公室里出来。
园长站在门口,进去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他还没到下班时间,不能擅自离开工作岗位。
但是云溪夜这尊大佛在里面,他也不敢进去啊。
园长内心来来去去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没抵得住好奇心,想进去一探究竟。
但他也没胆子直接进去。
园长把门拉开了一些,伸头看了看办公室里面的情景。
云溪夜一个人坐在他的会客沙发上,像丢了魂的雕塑一样动也不动。
看见这一幕,园长心里有了计较。
这一看就是受了巨大打击的模样。
这情形,给园长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进去。
于是,园长当机立断决定离开。
他还是去孩子们的教室外面转转吧,省得在这里找死。
云溪夜不知道在园长办公室里呆坐了多久。
直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他才回神。
云溪夜并不打算接电话,但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
云溪夜不胜其烦,终于接了。
“说。”云溪夜口气不善。
简川白:“是我。”
简川白的声音让云溪夜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立刻换上了一副平静的语气:“姐夫。”
简川白:“嗯,听说小雪要带孩子转学,你知道她要去哪里么。”
云溪夜揉了揉额头:“不知道,她没说,也没说什么时候走,我只知道她要走,我什么都不知道……”
云溪夜有种被夏凌雪抛弃的感觉。
感觉?
云溪夜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忍不住嘲笑自己。
什么叫感觉?
根本不是感觉,而是事实。
事实就是,他的的确确被夏凌雪抛弃了。
她为了离开他,连他们的孩子都不肯要了。
那是他们的孩子啊,她怎么舍得?
怎么能说出那么决绝的狠话?
云溪夜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低估了夏凌雪心狠的程度。
现在他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心最狠的那个人,是夏凌雪。
简川白:“你想知道么。”
云溪夜当然想知道:“姐夫愿意告诉我?”
他想知道,但他也知道,简川白突然打来这通电话,不像是会无条件把夏凌雪的行踪告诉他的样子。
果然,简川白下一秒就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有条件。”
云溪夜没有丝毫犹豫:“我答应你。”
简川白轻笑了一声:“我还没说是什么条件,你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不怕我狮子大开口么。”
云溪夜:“我知道姐夫无论如何也不会坑我,更不会狮子大开口。”
简川白顿了顿,才道:“那可不见得。”
云溪夜问:“姐夫的条件是?”
简川白笑道:“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你帮我对付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楚蘅,帮我搞垮他。”
云溪夜:“我能问一句,姐夫为什么要对付他么?”
简川白倒是也没卖关子。
直接把原因告诉了云溪夜:“他欺负安安,这就是原因,你把他往死里整,整得越惨越好。”
云溪夜了然,答应道:“我知道了,我会的。”
“姐夫,雪儿她……要去哪里?”末了,云溪夜才问起关于夏凌雪行踪的事。
简川白:“其实我这里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只是有一个大致的方向,现在还在确认中,等有了结果,我会通知你,不会等很久,大概今天晚上就有确切消息。”
云溪夜:“好,谢谢姐夫。不过,那个楚蘅,真的要往死里整?”
简川白嗓音一冷:“你放心整,敢欺负我女儿的人,留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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