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筹》第四百一十二章 牺牲

    “你的规矩何在？”任平生虽这样反问，却没指望盛凌人能听的进去，早知他性子的任平生只是一指侧旁的座位，“既然来了，坐吧。”
    盛凌人只如充耳未闻，任平生清楚他，他又何尝不了解任平生？知道从他口中撬不出什么，他干脆将目光转向了夜非，“事先约好，我为饵，你善后，现在，人呢？”
    “被魔修带走，现在应在葬骨侯老巢。”夜非不闪不避，正面回应。
    听他回答，盛凌人冷笑出声，“连句解释都无，看来，这的确是你们一早计划好的了。他我不多说，我确是没想到，连你也是同样。”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要走，“我不允许六十年前之事重演。”
    “盛凌人，你站住。”任平生出口的这六个字，字字含怒，却依旧叫不停盛凌人的脚步，而就在他扬手示意夜非动手留人的同时，从殿外踏入的人影，正抬手拦下了盛凌人。
    “你欲何为？”
    无名只问了这一句，便给盛凌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他站在原地与对方对峙了片刻，却终究还是咬着牙回答了他两个字，“救人。”不归山上下，他不惧任平生，不惧明日愁，唯有无名，在这个人面前，他再不愿，也还是要低头。
    “救人，凭你吗？”无名说着，放下了横在他身前的手，“距苏紫失踪，至今已两日，你现在去救人，首先要探清葬骨侯的藏身之处，随即赶至该处，只身一人，入内救人，你若以为你能将人救回，便去吧。”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先支走雁疏，再拖住我，就是为了让她顺利的成为牺牲品？那这一次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别告诉我，就是为了维护那什么狗屁的仙魔之誓！”盛凌人愤然转回身，赤红的眸子中腾起一团怒火，“这一次又有什么说辞？还是说你们终于不满足于偏安一隅，迫不及待的已经要开始追求更高的权力了？”
    “你什么都好，只是这性格，恐怕一辈子也改不了了。”任平生静静的看着他，似乎他的愤怒指责，只是一个笑话，“吾再告知你一次，登仙道，永远只为不归山而存，但这句话不代表登仙道便可以超然出世，随性而为。盛凌人，你此时暴怒，却也该想想，吾不是没给过你机会，苏紫身上潜藏巨大秘密，你既自告奋勇要调查此事，吾便应允。但你是如何做的？”
    “怎么，在你眼中，我这次便是又大错特错了？”盛凌人面上在笑，眼中却阴沉一片。
    “岂止，你这次不仅错的离谱，更愚蠢至极。”任平生毫不留情的将这几个字甩掉他脸上，继续道：“你令苏紫独自行动，意在引出暗中觊觎她的魔修，而你却根本无力掌控后续，若非明日愁尽力周旋，你要影都与四宗在不归山上兵戎相见吗？”
    “影都自有目的，绝不可能在眼下放弃仙魔之和，你们对此再清楚不过。”
    “这就是你最自以为是的一点，你以为在如今的天平两端，仙道会是高枕无忧的那一方，殊不知魔修暗地经营多年，一旦要战，孰占上风，尚未可知。虽然议和一事是由魔修提出，但撕毁约定的主动权，亦在他们手中。”任平生起身，向大殿正中踱了几步，“你为了查探苏紫身上秘密，主动挑衅，一次不成，还欲再试，当真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了，你可想过，若这一次当真事情如你所料，后果如何？”
    “你想说什么？”盛凌人的怒火渐消，却依旧不认同任平生所言。
    “吾来告知你会发生什么，你以苏紫引蛇出洞，抓得魔修现行，逼迫他们交出首恶，以平众怒，继葬骨侯，再断一臂。影都既处弱势，权衡之下，只得妥协，然妥协之后，影都之内不同势力此消彼长，必然引动暗流。魔修重欲，自古以来，互相攻伐，内耗不断，影都能够建立，已令人侧目，一旦山雨欲来，内乱将起，影都为自保，哪怕仅是为了两害之下取其轻，也必须以外侵之势，来终止内耗。吾此番推论，你承认否？”
    盛凌人凝眉，一时未答。
    “或许你以为，仙魔要战，与不归山无尤，然天下共在，九州同存，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乱生，他乱起，仙魔之争，必将引四面烽火，所以吾告知你，在你所承诺的百年斩龙完成之前，仙魔绝不能战，一切将会影响不归山安危的可能性，吾都必须铲除。盛凌人，吾今日所言，你可心服？”
    “……你今日所言，又有几分来自于玄峰所看到的‘天命’？”
    “你若仍耿耿于怀这条路上必须做出的牺牲，吾无话可说。”任平生闭上眼，“你去吧，想做什么，随你。”
    然而盛凌人还未动作，只听无名开口，“此事起因究竟在谁身上，你该想清楚。”
    “就因她身上流着特殊的血，就有罪吗？”盛凌人看向他，忽然笑出了声。
    “有罪的并非她的血脉，而是她可能为不归山带来的危机。更何况，你要我等对众人一视同仁，却又不肯面对我等所作出的一视同仁的牺牲。”无名注视着他那双红色眼瞳，“我知道你所要的，是无需牺牲的皆大欢喜，但既然无力做到，你又要怪罪谁？”
    无言以对。
    盛凌人沉默了许久，却依旧选择转身离开，只是他却仍未能离开镜台，因为这一次拦下他的是一路风风火火飞上来的明日愁，和他开口说的话。
    “去哪儿？苏丫头有消息了。”
    “你说什么？”这一次，盛凌人是真的愕然了。
    “我说，苏丫头有消息了，难道我刚才说的不清楚吗？”明日愁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便举着一张信笺走入了大殿，“前辈来信，人已找到，还活的好好的。”
    听到这个消息，任平生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向还站在阶下的那人道：“你斥吾无心冷血，吾从不在意，但你却也该记得，这登仙道中，总有人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