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筹》第四百六十章 破阵

    比赛才开始没多久，擂台上的双方却皆是全力以赴。
    这已是决出四榜榜首前的最后一场比试，并没有时间上必须争分夺秒的紧迫，可两个人却好似都忘了这一点，又或者是面对对方，他们谁也没有这个余力去计算，计算策略，计算得失，计算为了下一场比试需要留出的体力。
    因为多想上那么一息，都可能会输。
    剑冲铭不是庸手，就算是开足灵力全力一搏。却良玉都不能说自己有七成以上的胜率，更何况是只比较剑技的一场对决。
    互相试探过十几招之后，剑冲铭没有任何拖延，极招直接上手。
    孤筠剑阵，苏紫未曾见过，却早已听过此阵大名，毕竟金叶楼与一羽乘风皆是声名显赫，他的成名招式，众人都心中有数。沃若剑气走轻、柔、绵、续的路子，孤筠剑阵却与此全然不同，剑阵起，只见擂台范围内突然风动地摇，如地龙翻身般震动不止，而作为看客的苏紫甚至在擂台结界之外都感受到了逼人剑气，令人心头一震。
    虽然她与易语笑那一战也同样冻结了擂台周遭大片面积，可剑气与灵力不同，灵力依靠修者精元灵海自发，是由内而外，有修者自身作为力量来源，而剑气却是完全由剑者与剑的“意”凝聚而成，是剑法精髓的具象化，可以理解为杀意，或是更为抽象的概念，这种意向是自外而外，在此时这相当于一块小结界的擂台之中，能够不用灵力，单凭剑气撼动结界的隔绝之力，剑冲铭的强悍，当真已经超过了苏紫原本的想象。
    脚下是不断地动，空中是凛冽如刀的森然剑气，此时却良玉眼中没有半分轻敌，一边注意着发动剑阵的剑冲铭的动作，同时他找准地裂的规律，一剑冲向正在不断连接闭合的阵脉。
    所有人都清楚，若是剑阵一成，却良玉立刻就会陷入被动。
    他的反应已经是超乎常人的快，可就在他动作的同时，苏紫只听身旁人冷冷一句，“无用。”
    苏紫眼睫一颤? 不等她开口，台上情形已是瞬息万变！
    却良玉以剑止阵，却不料他剑锋到处，震动的地面却如活物? 突然下陷，然后猛地从陷裂的地缝之中生出一段长余四尺的剑刃！
    “阵中藏阵？”苏紫看出了剑冲铭的手段。
    然而这个时候反应过来? 已然是晚了。
    在擂台之上的却良玉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找出一个阵眼或许可以，但面对阵中藏阵的情况，凭他此时随机应变的解法，绝无可能成功? 孤筠剑阵，他挡不下了。
    思绪千万转? 眼前的一幕幕却是过的飞快，剑气越来越强，整个擂台的地面也几乎叫剑冲铭整个翻了过来，擂台之中烟尘不断? 而当众人视线不在受阻时? 场上的画面已然是天翻地覆。
    地面被撕裂成无数碎土? 自其中生出无数明晃晃的剑刃，如刀山地狱，几无落脚之处。场上二人此时分列两端? 都立于剑刃之上，手中剑仍指向对方。
    “却兄弟，小心了。”
    “来。”
    孤筠剑阵，脚下剑山还只是冰山一角，真正可怕的，是空中随时可能取人性命的剑气。
    此阵本质上是一道困阵，脚下剑山的走法，牵动着阵中剑气的动向，任何一步的行差踏错，都可能引来无形的杀身之祸，不过眼下此阵在金叶楼少主剑冲铭的手中，就成了他第二柄随心所欲的副刃，毕竟在此阵之中，哪一步安全，哪一步又会触发机关，皆在他股掌之间。
    两人再过数十招，这一次，却良玉已是被压在了绝对的下风，甚至数次遇险。
    背腹受敌，孤筠剑阵牵动的无形剑气就已让人防不胜防，更不必提他还要正面应战实力不俗的剑冲铭手中更加捉摸不定的沃若剑气，却良玉能应对到如此程度，已经是让绝大部分的围观者瞠目。
    “金叶楼长于剑术，若用灵力，以却良玉的水平，绝对能胜剑冲铭啊！”
    “就是，在这等重要的场合，他怎么还能继续拼什么剑术，这不是，这不是故意将胜机拱手相让吗！”
    “你怕是买了却良玉的头筹吧？”
    “是又怎样？”
    “哎，只要不违反规则，要怎么比都是各人的自由，愿赌服输，你现在如此说话，就未免失了风度了。”
    “你没把白花花的灵石压在他身上，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眼见冠军呼声巨大的却良玉此时居然显露败象，场上之人还未如何，场下到先乱了起来，此起彼伏的争吵声越来越嘈杂，就连在旁观战的苏紫都受到了牵连，现在谁不知道她与却良玉的关系，所以很快，她就收了不少怨毒的眼刀。
    苏紫还没什么表示，就站在她身旁的四方归邪却忽然将目光从场上收了回来，一一扫过那些向此处看来的旁观客。
    他自有一股冰冷的气势，这么一扫，他们这角落立刻又恢复了清静。
    有些意外这个自认识以来就没表示过友善的人还会有这种行动，苏紫向他一点头，“谢了。”
    “你不紧张。”
    “嗯？”苏紫看回擂台的方向，“他不会输。”
    “何以见得。”四方归邪将她之前的话，又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看他的眼神。”
    大概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得四方归邪一蹙眉，“这算什么理由。”
    苏紫笑了，“这话的意思，是你已经看出了别的理由。”
    四方归邪安静了片刻，而后忽然开口，“就是此刻。”
    他话音未落，台上情况却又转瞬变化！只见却良玉再次一步踏错，阵内剑气袭身的同时，剑冲铭剑光已至眼前！
    纵是有信心，苏紫在这一霎也不由得屏住呼吸，看却良玉左手徒手抵住对手剑锋，而他右手中剑，竟将两道逼来的剑气缠在了剑身之上！
    “胜负已分。”
    剑冲铭一双明眸倏地睁大，心知不对的他迅速撤剑退开，凭借剑阵之势拉开与却良玉的距离，然而抓到机会的却良玉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只见他剑锋一扬，自身剑气连同阵中剑气相斥纠缠，却忽而产生一股巨大力量，剑气过处，地上剑山竟被拦腰折断！
    顺着这条辟出的路，却良玉身形一闪！
    一步，一剑，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