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世家》第二十八章 心里话

    关于程潇的父母没有能够和自己的爷爷见一面，何煜文是有苦说不出，可确实是自己的问题，他没有资格去辩解。
    无论怎么说，何远山都是自己的亲爷爷，在没有何好、程潇之前，他比任何人都要与自己亲。
    何煜文开口道：“爸，我知道您一直在这方面对我有意见，可有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想要再提了。当然，这也是我自己做的孽，怨不得任何人。现在何崇楼会成为我毕生的事业，也算得上是二次创业。我甚至都不敢想，何崇楼在我手上没有再恢复昔日的荣光，甚至是更加的衰落，我该如何与我何家前三代人交代。
    我父亲虽然走得早，可他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在京剧界展露了自己的头角，能够登台唱大轴，名气也逼平了很多老一辈的艺术家。也正是因为他走得早，老爷子将全部的期望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和其他的中国孩子没有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他们是语数英，我要做的就是不断重复的练习古代戏。
    现在的我，三十岁，三十而立的年龄了。我会将何崇楼当成我这一生唯一的一件事来做，但我也害怕的就是好好和潇潇跟着我一起吃苦。
    我也很清楚知道你和妈两人当初是反对我和潇潇在一起的，只是我想说，我从来没有做对不起潇潇的事情，从前没有，往后不会。我可以自己吃苦，也不会让她们母女俩跟着我受一点委屈。”
    何煜文是第一次和自己的岳父说这么多的话，以前的两次见面他们都讲不到一处去，干脆就别说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况自己的岳父能够成为复旦大学的教授，肯定比旁人要懂得更多的、见识更加的广泛。
    他带过的学生当中，肯定有比何煜文更加麻烦的，唯一的不同便是何煜文娶了自己的女儿，成了自己的女婿。
    程国华就一个女儿，肯定是视如己出的。
    还好这不是古代，没有门户之见，更不讲什么门当户对，不然还真的有可能成为新的梁山伯和祝英台。
    陈国华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还有很多话要说的。
    就比如说何煜文没有让程潇和自己的外孙女儿吃苦，那么你一个人跑回国，丢她娘俩在国外是几个意思。
    又再者说，如果何崇楼的经济效益不好，你是不是该拿自己的钱补贴进去？
    人如果要往前走，始终是要花钱的，这就是社会的现实。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年何煜文和自己的女儿，没有找自己要过一分钱，这是他怎么都没有预料到的。
    程国华在退休之后，退休工资是非常可观的。程潇的母亲本来也是妇科大夫，退休后也有一份很可观的工资，他们存钱难道是为了老了以后有钱可以挥霍吗？
    当然不是，都是为程潇准备的。
    这么多年他们结婚后，没有在钱的方面向自己向程潇的母亲开一次口，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最后默认程潇和何煜文结婚的原因。
    一个男人什么都不重要，可一定要有自尊。
    自尊要是丢了，那就是怎么都捡不回来的。
    何煜文还记得老爷子说过，可能京剧在古时候是下九流，唱京剧的人在古时候是下九流的人。
    但是，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风骨，所谓风骨就是属于中国人的骨气。
    中国人的骨气是什么，在小本子要老爷子登台唱戏的时候，老爷子能够留起胡须不登台抗议侵略者的行为，这就是骨气。
    最终，程国华还是说出了自己认同何煜文的话。
    “现在京剧虽然已经没落了，可有你们这一群不抛弃京剧的人，我觉得已经够了。所以，有困难的时候记得跟我或者跟你妈讲。我们这些年也存了一些钱，到时候这条路走到艰难的时刻，记得跟我们说。也不要不好意思，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何煜文突然觉得有些感动，因为以前程潇的父亲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谁和那小子是一家人？
    现在他说出自己和他是一家人的时候，自己怎么觉得有点想哭的感觉啊！
    他没有拒绝自己岳父的好意，确实这条路太难了，花钱的地方太多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他能够义无反顾的回来继承何崇楼，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是何家的子孙，并不是说看好京剧能够再次绽放光彩。
    现在归根结底，这个已经变得匆匆忙忙的世界，还需要京剧吗？
    回国快两个月了，何煜文发觉国内和国外最大的不同便是，年轻人拼命的工作攒钱，几乎是拿命在换钱。然后等老了以后，再拿钱买命。
    还有就是，会经常看到一群老人出游，几乎很少有年轻人。
    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年轻人都去拼命工作了，没有时间去旅游，没有时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只能够等老了再出去，可老了出去那就不叫看世界了，而是叫夕阳余晖下的最后一眼。
    这是每个人的选择，何煜文没觉得不对，就是觉得这样不好而已。
    陈小楼洗完碗已经走过来坐下，然后拿着一本书在看。
    看着他看着的书，何煜文奇怪的问道：“你这是打算考研吗？”
    陈小楼摊了摊手，无奈的回答道：“以前是有这个打算，可后来就放弃了。我一直觉得女孩子多读点书是理所当然的，可男孩子承担的责任不一样，没有女朋友的话再读研，出来工作会更惨。”
    现在这个社会，好像普通的认为，女孩子就应该多读书。甚至很多人都觉得养儿已经不防老，干脆养个闺女吧！
    程国华疑惑的看着陈小楼问道：“考研，考什么研，你是应届的大学生？”
    还不待陈小楼回答，何煜文便帮着解释道：“爸，您不知道吧！小楼可是清华大学的应届毕业生，妥妥的学霸。”
    程国华这就奇怪了，一个国内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来京剧楼子里面当一个小文堂，现在名牌大学毕业的这么不值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