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案》地一百二十五章 深藏不露

    少女抹着眼泪。
    “回大人，草民的娘亲患的是肺疾，因无钱请医师看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少女的语气中满是焦灼。
    “弄苒，阿凌给的药中可有治疗肺病的？”
    她回首朝弄苒问。
    弄苒蹙眉想了想道
    “应该是有的，所没有奴婢也可以给阿凌写信，让她送来一些。”
    “如此，也好。”
    她点点头。
    回正了身，她又对那少女道
    “你的家在何处，我现在同你回去看看吧。”
    “草民……”
    “刺史大人！”
    少女正要回话，明林突然出声将其打断。
    “这位姑娘的事就交给下官吧，下官定会派人去给她的家人看病的。”
    “这……”
    她似乎在犹豫。
    明林继续道
    “大人，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府中还有些公文要给大人过目，这些事还是就交给下官吧。”
    明林的话道也是提醒了她。
    “那这姑娘就拜托明大人了。”
    “刺史大人言重了，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明林的模样，好似是松了口气。
    可那少女望着她，似乎有些胆怯的模样。
    她轻拍了拍那少女的肩，放轻了声音。
    “别怕，就让明大人来帮你吧。”
    “那，谢过大人。”
    少女终是犹豫了片刻，点点头，朝明林道了声谢。
    “刺史大人，我们就先回去吧，这里交给下官的下属们就可以了。”
    “好，弄苒你记得将药取来给这位姑娘吧。”
    “是，姑娘。”
    弄苒在她身后点头。
    明林将她带回了府中，作为接风，并为她安排了简单的饭食。
    瞧着面前案上几样朴实的小菜，明林朝她俯身抱歉道
    “江陵连年旱灾，实在是没有什么稀罕东西了，这些乡野小菜还望刺史大人不要嫌弃。”
    对此，她倒是无所谓的。
    “明大人的难处本官知道，无妨的，明大人也一起坐下吃吧。”
    “不了，下官还是去将公文取来，待刺史大人吃过饭后再看吧。”
    明林准备向外走。
    她在座中出声。
    “不如就先看公文，再吃饭吧。”
    “这，好吧，下官这就去取来。”
    待明林将江陵最近三年的相关文书搬来，她去当中捡了本账簿，慢慢翻了起来。
    “刺史大人手中的，是朝廷赈灾款的流向记录。”
    闻言，她点了点头。
    这账簿当中的确像明林所说的，记载了三年来朝廷的拨款情况。
    难得的是，灾乱之年，这每一笔赈灾款的来去都详细记录在册，毫无纰漏。
    “明大人，看这上面的记录，赈灾款大多都用在了对佃户的支持上。”
    她继续埋首道。
    “没错，这些佃户本是靠出租农田为生，可因为灾情实在严重，他们的处境已是相当困难。”
    “嗯”
    这的确也是无可厚非的。
    两人无言之际，弄苒从屋外走了进来。
    “姑娘，明大人。”
    弄苒对着两人施礼，明林也朝她颔首回礼。
    “姑娘，药已经送去给那个姑娘了，而且奴婢也写了信给阿凌。”
    “那姑娘的娘亲如何了？”
    放下账簿，她问了句。
    “明大人派去的医师看过，只是普通的肺疾，不过因为多日未进食，所以才虚弱不堪。”
    “无事就好。”
    听到少女的娘亲没有性命之虞，她也放心了些。
    “明大人，江陵城里像这姑娘家里的情况应该还有许多，不如明日开始就设义诊为灾民看病吧。”
    “刺史大人体恤，那下官这就命人准备。”
    明林说完，便退了出去。
    弄苒瞧见她的眼神，出门环伺了一周后，将门紧闭。
    “姑娘，无人。”
    “弄苒，明日一早，借着义诊的名义，你去为我打听些事。”
    “姑娘吩咐。”
    弄苒凑近。
    “你去探探，这江陵城周围作乱的盗贼究竟是何底细。”
    “姑娘就只想知道这个？”
    弄苒奇怪地蹙起眉。
    “没错。”
    她点了头。
    “那刚刚明林大人在时，姑娘何不直接问他。”
    这是令弄苒不明白的地方。
    闻言，她眼中颇有深意地晃了晃头。
    “这位明大人，并不会完全与我说实话。”
    “姑娘，你是怀疑明大人与那些盗贼狼狈为奸？”
    弄苒猜想。
    “那倒不是。”
    起身，她从案后踱了出来。
    望着门窗透进的一丝清晖，她幽幽道
    “这位明大人，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懦弱，反而他的背后应该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姑娘，可是三年他都没能将江陵的匪徒除尽，不就是个无能的郡守吗？”
    这的确是不争事实。
    但她却不这样认为。
    “这也是我想不清楚的地方。”
    回身，她又道
    “你可还记得，我们今天在城中遇到那些灾民时的场景吗？”
    “记得，明大人似乎是怕那些灾民冲撞了姑娘，所以派人驱逐。”
    “不是，他并不是在怕这个。”
    她的眼中凝起一抹怪异的光。
    “不是这个？那为何……”
    弄苒不懂她的意思。
    “灾民而已，无非是想求些粮食充饥，可我却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些不安。”
    那目光，似是如临大敌般的慌张。
    “姑娘觉得明大人是在恐惧？恐惧，灾民？”
    弄苒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可思议。
    “还未从可知，这些也不过是我的猜想。”
    她的眼底蒙上几许深沉之色。
    “不过眼神不会骗人，而且他的身上也的确是疑点重重。”
    “姑娘早就怀疑明大人了？”
    弄苒有些诧异。
    “其实在来江陵之前，我也并没觉得这位传闻中胆小慵怯的明大人有什么特别之处，也是从今天见面开始，我才察觉到异常。”
    她娓娓说道。
    “姑娘所说的异常，是什么？”
    弄苒问。
    她俨然道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此一位无能给予百姓安稳生活的人，又怎么会这么多年来还一直稳坐郡守之位呢？”
    她一言惊醒了发懵的弄苒。
    “姑娘这么一说，也的确是很奇怪啊。”
    “而且，他给我准备的饭菜应该都是他平时吃的，如此乡野常见的小菜，也说明他并不是一无是处。”
    他既然能在灾祸面前缩衣节食，就表明他应该也是一位尽责的郡守。
    可，究竟又是什么原因。
    让他变成了被百姓怨声载道，又被世人嘲讽无能郡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