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案》一百五十八章 慷慨送灯

    凌相的话惹得扶嬴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这个姑娘就是有这种本事，刚刚还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三个人做灯做地开心，温怜帮忙付过钱，一行人就又开始到别处逛了。
    转过一个街角，上了座桥，扶嬴看到街上有许多穿着不像是东晋服饰的人。
    看他们衣服的材质和上面绣的花纹，扶嬴断定这些人是从北方过来的。
    司马曜下旨邀请北方各族到晋的事，恐怕是进行地差不多了。
    正瞧着远处的人出神，身后忽然传来声熟悉的声音。
    “桓大人？真的是你。”
    几个人闻声驻足，扶嬴回眸便看见了和几个侍卫在一起的姚棠。
    说起来当日荆州一别，他们也有两年多未见过了。
    姚棠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那般表情匮乏的模样，只是眉宇之间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姚公子”
    扶嬴诧异地喊出他的名字。
    也许云深对他不太了解，但他对于温怜，凌相和弄苒来说就太熟悉了。
    当初姚棠带兵攻打晋陵，温怜可是吃了他不少苦头。
    眼下也算是仇家见面，温怜便眼红了几分，但看扶嬴好像和他有些交情的模样，担心地挡到她身前。
    “嬴儿，你怎么会与他？”
    温怜虽然说地含蓄，但在场人都明白，他们两人不该有来往。
    “温怜公子”
    姚棠也还记得他，烈火白衣，踏血出城，温怜给姚棠留下的印象很深刻。
    “你别误会，我与桓大人不过是在讨伐苻坚时有过几面之缘。”
    他们之间其他的事，还是更少人知道得好，万一哪天被人陷害也可以少牵连些人进来。
    姚棠也知自己的身份有别，但现在他是司马曜请来的客人。
    而且他们又是在街上偶然遇到的，若是到府上拜访才是说不过去，这种情况倒也可以先不用顾及那么多。
    凌相被他们之间奇怪的氛围弄得有些发懵，左瞧瞧，右看看，忍不住插了一句
    “扶嬴姐姐，当初那个逼得桓叔叔无法出城求援的也是他？”
    “这……”
    扶嬴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是他”
    弄苒在一旁抱胸道。
    “怎么？你改邪归正了？”
    凌相打趣。
    扶嬴听这话音有些无奈，要怪就只能怪姚棠当初作为苻坚的爪牙，的确做了不少坏事。
    以至于现在她身边的人对他的第一印象都是什么罪魁祸首，恶贯满盈之类的。
    姚棠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露出了些尴尬的表情。
    “当初多有得罪，还请各位见谅。”
    “无妨，我当初还为你治过伤，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
    凌相倒是宽宏，对于前仇旧债也懒得计较。
    姚棠朝她拱手。
    “姑娘医术高明，姚棠在此再谢救治之恩。”
    “客气，客气。”
    凌相和云深对他是没什么敌意，但另外两个人就不同了。
    扶嬴见大街中央也不是好说话的地方，就躲过拥挤的人潮，站到了河边。
    过去之前还专门给姚棠递了眼神。
    姚棠懂了她的意思，就跟随过去，其余的人留在原地，窃窃私语。
    “桓大人。”
    将他特地叫来，扶嬴是心中怀着疑问的。
    看着他，扶嬴压低声音。
    “姚公子，你这次可是受邀来东晋的？”
    “是，你们的皇帝陛下邀请我们来观礼。”
    说出这话，姚棠自己的心情都有些沉闷。
    看似是将外邦人士请来欢聚一堂，实则却是想取得能对他们起到威胁作用的筹码。
    “那姚公子带了谁来？”
    据她所知，姚棠并未娶妻，家人也都被苻坚残忍杀害。
    而扶嬴也好似真的问到了他的痛处，姚棠微蹙了眉。
    “是我大哥的孩子。”
    扶嬴倏地张大双眼。
    “是若初姑娘？”
    姚棠点下头。
    “是”
    “你找到她了？”
    扶嬴想到自己还曾用若初来骗过他，心中有些愧疚。
    “是，大哥将她藏得很安全，我也是花了好多时间，找到她时她就带着个孩子。”
    扶嬴觉得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姚崇”
    崇字有高大巍峨之意，可见姚襄对他的期许。
    也或许他知道如果自己保护了羌族的子民，就无法守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所以寄托希望于这个孩子身上，愿他长大之后可以代替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的娘亲。
    扶嬴咬住嘴唇，她没想到自以为是帮助姚棠躲过一劫的计谋，却无意牵连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姚公子，我……”
    姚棠似乎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先出声将她的话打断。
    “桓大人不必自责，我知道你为了羌族已经很费心了。”
    十年之约，她还牢记于心。
    扶嬴自责得摇摇头。
    “眼下孩子安顿在何处？”
    “在皇帝安排的行宫。”
    不知东晋究竟是何规矩，就连他想见自己的侄子一面，都需要繁琐的步骤。
    扶嬴思忖片刻，一下子想起了手里的刺猬灯。
    “你把这个灯拿去送给孩子玩吧。”
    “这……”
    姚棠突然有些不知所错。
    “方才远远瞧见这花灯好像是桓大人自己亲手做的，我实在不能收。”
    其实扶嬴送灯的意图很简单。
    现在她在朝中还算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照顾姚崇的宫人看到这个写有她名字的花灯，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会对姚崇照顾一些。
    扶嬴以为是姚棠因为性格耿直的缘故，所以没想到这一层。
    但她没想到的是，姚棠不肯接受她的好意，是因为怕把她也牵连进来。
    扶嬴将灯固执地递过去。
    “姚公子不想接受，是不是因为嫌弃我的手艺太差？”
    说实话，若不是人命关天，扶嬴也不想把这别扭的东西拿出来送人。
    听她这么一说，姚棠竟显得有些慌张。
    “桓大人误会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扶嬴在心里笑他实在是老实得经不住一点逗。
    “不是这个意思还不肯收？”
    “怎，怎会。”
    姚棠紧张到结巴，赶快就接下了这个刺猬灯。
    仔细打量了一番，姚棠竟有些羞涩地笑了。
    这倒是他难得的在扶嬴面前露出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