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福尔海姆之诗》46 老赵

    “你这几年连理都不怎么理我，今天怎么突然有空来我这里喝茶了？”
    戴着眼镜的老头子微微一笑，夜晚的阳台狂风猎猎，一头精心打理过的灰白发丝在风中微微颤动，远处冲天的火光就像是一根顶天的支柱，上连天下接地，看着十分壮观且宏伟。
    “这个时间来找你喝茶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会不清楚？”
    韩丰抿了一口茶水，“呸”地一声从阳台上吐了出去，“你这茶都发霉了居然还拿来接待客人，你也太抠了吧，叫你铁公鸡真的是一点都没错。”
    “嘿嘿，反正还能喝，不要浪费嘛。”
    老赵笑了笑，目光深邃地看着韩丰，“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不见，你稍微成熟一点了。”
    “不算长吧，前几天不是才见过？”
    韩丰放下茶杯望向远方，这个消息自然是代行者告诉他的，那个男人从不放过每一个可以跟他炫耀的机会，只不过这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是吗？”老赵无声地笑了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当做是这样吧。”
    “行了，别卖关子了，把你知道的消息都告诉我吧。”
    韩丰的眼中飘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他轻轻摇了摇头，扭头望向了乐呵呵坐在一张竹椅上的老赵。
    “半个多小时前，有不怕死的年轻人在龙翼斑鬣狗圈起来的火海附近听到了凄厉的惨叫声和剧烈的碰撞声。”老赵抿了一口茶水，砸吧砸吧嘴巴开口说道：“事后我们的人也到了现场，发现那里只剩下一片狼藉，满地都是那群怪物的碎尸，同时我们还发现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是什么？”韩丰向前一步。
    “是一条胳膊。”老赵眼中忽然放起光芒，看上去就像是刚刚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一般，“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额......有人跟那群长着龙翅膀的玩意战斗了？”
    韩丰挠了挠头，虽说这确实算是个爆炸性的发现，但......他早就知道了啊，就连那条手臂的归属他都一清二楚，毕竟他可曾经被那条手的主人和另外一个男人当成三明治里的火腿肉一样夹在了一起，不说印象深刻那可真是说不过去。
    “你倒是比以前聪明多了嘛。”老赵显然愣了一下，原本还想卖个关子，没想到韩丰居然能一言道破其中的关键，没错，那条手臂不是源自于龙翼斑鬣狗的受害者，而是一名可以与之战斗的存在留下的，相对的那群怪物则留下了一地的碎尸。
    “还有没有其他的？”韩丰迫切地追问。
    “这......”老赵有些犹豫。
    “还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吗？”韩丰皱起眉头，“我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还有什么不能说吗？”
    “行吧行吧，如果是别人就算了，但你这混小子......”老赵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手机，递给了韩丰，“密码你知道的。”
    “嗯。”韩丰沉默了一下，伸手接过了老赵的手机，轻车熟路地输入了六位数的密码，“唰”地一下漆黑的屏幕顿时就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界面落在了老赵最后锁屏时的地方，一条简短的信息瞬间映入了韩丰的眼帘。
    “‘目标已往东处逃离，线索至韩丰所在别墅区断’，为什么会出现我的名字？”韩丰皱着眉头看向老赵，眼神当中带着浓浓的不解。
    “我总觉得之前的你......”老赵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缓缓开口说道：“我总觉得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的你都不是真正的你，因为真正的你不会那么长时间对我不闻不问。”
    “我知道的，你还是个好孩子。”
    “行了别肉麻了。”韩丰撇撇嘴，感觉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但不知为什么，内心深处却有什么东西忽然变得暖暖的，就像是沐浴在温泉之中，让人感到既放松，又安心。
    “你这段时间最好先不要回你的别墅了。”老赵笑了笑，丝毫不觉得他刚刚的话语对韩丰造成了多大的冲击，他也并不在乎这些，“那些玩意在进入你那个小区之后忽然就销声匿迹了，这跟以往的经验都有些出入，我怀疑这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以往的经验。”韩丰呢喃着这个简单但却让人感到陌生的词汇，他对老爷子绝对信任，所以很清楚他所说的这番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十七年前，三十四年前，都曾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老赵挠了挠头，“其实你也经历过一次，只不过当时你因为事故失忆了，所以才有了后来那些事，你也知道的。”
    “我懂的，你不用多说了。”韩丰紧紧握着手里的手机，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十七年前，当时的他身处在一片火海之中，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觉得难受和悲伤，父母不在身边，而在最为危难的关头只有一个人出手拯救了他，那就是眼前的老赵。
    算起来韩丰也有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了，按理来说应该是经历了两次事件才对，可由于上一次悲剧的发生让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从而导致了他连一丁点的记忆都没有。
    “其实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别老是瞎折腾了。”老赵忽然叹了口气，“你已经完成了当年对我的许诺，不仅站在了这座城市的顶点，也让她过上了一段难以忘怀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如果你没别的想说的，那我就先走了，还有些事要处理。”
    韩丰没做什么回应，放下手机扭头就走。
    “有空多过来坐坐，看望看望我这糟老头子，年纪大了没人陪着说话很无聊的。”老赵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如果不是你不想去管那些琐事，你这里早就有人排着队上门拜访了，别说门槛了，大门都要给你踩烂了，多我一个也不多。”韩丰顿了顿，“而且......”
    韩丰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闪而过的面孔，骤然一眼望过去竟然与安小柒有七八分相似，韩丰欲言又止，但到了最后还是叹了叹气，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