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愿此生淡如风》424.天有不测风云

    “妹子，你往礼桌上放了多少钱？”
    磕完头，烧完纸，慕容楚楚作为客人被让到临时搭起来的大棚子下，有帮忙的小伙子端上来茶，黑子哥陪着坐了说话。
    黑子哥好奇的问慕容楚楚。
    慕容楚楚想了想：“一千。我不知道家里随礼都随多大的，你看着往礼单上写，尽量跟你们一样，剩下的是我的心意，给我们那边的回礼也按照他们的随礼回，我给的是我这么多年吃的老祖的菜钱，平到公账里吧。”
    黑子哥这么一问，慕容楚楚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乡下的红白喜事儿都有出钱的规则，慕容楚楚冷不丁地这么一下子，主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慕容家随礼了。
    所以就拖黑子哥问问什么个意思。
    得了慕容楚楚的话，黑子哥痛快地应下，“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出殡那天你还过来吗？俩老人赶在一天出殡……”
    “那我来磕个头就走。”
    “行。其实你要是走不开不来也行。”
    “还是来吧，我想送老祖一程，我们那边人多，少我一个也不算什么！”
    “你这次回来准备在家待几天？你大侄女在家，昨晚上跟我念叨，说看见你回来了，想着见你呢！”
    慕容楚楚一愣，被他这大侄女弄愣了，迷瞪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红颜！
    “黑子哥，你跟红颜说，我有孝在身，不能串门，先不见了。我过几天去省城看她去。”
    “哎！我也是这么给她说的。你走的时候说一声，叫她在省城里招待你，她，现在开出租车，有时间又有钱……”
    慕容楚楚浅笑，“那就这样说吧，我走了。出殡时候我再来！”
    说着站起来，准备离开。
    “你这就走啊？火上给你单做饭了，我刚看了你梅花婶子给你做的酥肉白菜汤，你吃完再走呗！”
    “不吃了，别弄，我不饿。”慕容楚楚说着话，抬腿就往外走。
    “你怎么过来的？我去送送你。”
    “不用，你忙吧，我想走走路。”摆手制止了黑子哥，转身往村外走。
    “嗯，记得打电话。”
    从村子里往镇上走，慢悠悠晃过去，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路程，走的又是小时候上学常走的老路，草路。
    绿草如丝如毯，零星开着小花点缀其间。
    田间地头的兰花豆花在枝头起舞，摇出阵阵香气。
    一股东南风出来，席卷而来的香风，带着点四月春天的肆意张扬，拍打着身上宽大了的白衬衣，整个人像一张鼓满了风的帆船。
    慕容楚楚心情振奋，一下子想起了，那个多年以前，走在这条路上的小女孩，意气风发，眼神明亮，对未来，对远方充满了渴望，渴望，在遥远的天空下，仰天长啸，声震九州。
    仿佛又看见那个穿着红色小褂的女孩，挎着竹篮，拎着镰刀，驱赶着羊群，嘴巴里含着水果糖，一路走，一路摘花割草。
    到了水草丰美的地方，撒开养，自己往厚厚的草丛里一坐，拿出书，一边吃零食一边读书。
    蓝天白云之下，绿草繁花的原野之上，女孩自得其乐。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季节，天空，一切都不曾改变过，而那个女孩再也找不到了。
    假若，生命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假若，每一次的轮回都带着前生的记忆。
    假若，人生就是一遍遍的复制粘贴。
    慕容楚楚宁愿不要，不要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打转，不要在这些人里有操不完的心，勾心斗角用不完的小心思小手段。
    如果下次轮回，慕容楚楚一定记得去喝一碗孟婆汤。
    下次转世，就在一个小山沟里，做一棵树，一块石头，一股清流，都是好的。
    做人，真的太累。
    相同的重生再也不想再来一次，虽然时光逆流的机会多么的珍贵，这机会慕容楚楚再也不想要了。
    这样的人生，这样的经历一次就够！
    慕容爷爷活的不潇洒吗？
    五子三女，在外人看来，孩子个个听话孝顺没有一个忤逆他的，女儿也都嫁的好生活幸福美满，他的这一生除了文革那几年，其余的都是风光无限的日子。
    可是，这么一个他，死了都没能进曾经生长娶亲生子，生活了大半辈子的祖宅，和客死他乡有什么区别？不知道算不算稀罕！
    慕容家的儿子们是方圆百里的大孝子，是最注重规矩和面子的，这一次竟然都缩了头，心甘情愿听慕容晓东这么一个半吊子的摆布，无他，省钱呗！
    反观老祖，老祖一生孤苦，一个人住在村外。
    儿女不亲，孙子不理。
    到了这最后两年，儿子们一个个上门来，这个接回家住半月，那个接回家住一月。
    疏离许久的亲情渐渐的亲热起来。
    后来干脆儿子们就不让老祖出来住了，祖屋腾了出来，收拾得整整齐齐，老祖当起来老太爷一样的日子。
    慕容家是书香门第，诗书传家。
    老祖家就是一平头百姓，孩子们斗大的字不识一个。
    今天慕容楚楚就是在祖屋里向老祖的灵柩跪拜。
    孝子都是真诚的回礼答谢，脸上的哀伤也都是真实的。
    路过爷爷的小院子时，每进一个随礼的人，院子里都是一片大呼小叫的号哭，怎么听怎么假！
    慕容楚楚一路走，一路感慨这谁也看不透的人生。
    突然想起上一辈子沈鹤的荒唐举止。
    在慕容爷爷的葬礼上沈鹤看见了老同学。
    传统话说，要想俏一身孝。
    葬礼上的慕容楚楚一身孝衣，看起来眉目如画。
    那一刻沈鹤突然脑子像被雷劈了一般，突然想到了，原来慕容楚楚一直喜欢的是自己！
    从小学时候慕容楚楚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竟然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
    长大的慕容楚楚像一枝脱掉泥胎的莲，姿态昂扬，卓尔不凡。
    沈鹤决定要追慕容楚楚。
    想起沈鹤那天约了慕容楚楚出来走走，他说的那些傻话，慕容楚楚呵呵地笑了。
    笑着拨通了沈鹤的电话号码，“小鹤，我回来了啊！叫你老婆快准备好吃的，给我送来，镇上招待所呢！”
    “好啊，我去找你，咱们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