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高照,雅致喜庆的新房之中,夏东呆呆地站起身子,眼睛还盯着方才杰西曾经出现过的地方。
此刻,那里已经是空无一物,哪里还有小女孩的影子?
这是什么情况?如果是梦的话……
他忽然猛力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清晰地感受着火辣辣的痛感,预想中的清醒却并未出现,反而是旁边的华薇小声惊呼起来,“相公,你这是怎么了?”白嫩的柔荑抚上脸庞,在烛光下更显美艳的女子脸上满是疼惜。
伸手推开对方,夏东向后退开几步,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新娘,眼里尽是怀疑,“你不是华薇,你不是她!别想骗我!”莫名地,他就是有这种感觉,虽然说不出原因,但他能清楚地察觉到不对。
“相公,你在说什么?薇儿不明白,是薇儿做错了什么吗?”新娘那精致的小脸上已经露出了泫然欲泣的神情。
“吱呀”房门忽然被人推开,穿着古装的韩娟与夏为国慢步走了进来,看着里面的情形,两人明显都是一愣,韩娟当先开口询问:“东儿,你们这是怎么了?今天可是你们大喜的日子,怎么倒是在新房里争吵起来了?”
看着自己日夜想念的父母,夏东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此刻,他的理智和感情正在不断地交战着。
这样不是也挺好吗?父母都平安了,华薇也在自己身边,虽然她成为自己妻子的事情太过意外,但总比大家都渺无踪迹要好得太多吧?
而且看起来,这里还是古代,自己不是一直想着穿越回古代当少爷混吃等死吗?
这里没有繁多的救世者组织,也没有世界需要拯救,没有杀戮,没有痛苦,难道不好吗?难道这不是自己最想要的生活吗?
不行,这一切都是假的,虽然不知道如何形成,但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绝对不能这么自欺欺人!
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这样又有什么不好?
“冬儿,你怎么了?”韩娟担心的声音彷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哼,不用理他,想必是昨夜又和邢尚书家那个小子跑去花街柳巷了,不成器的东西,当真是要气死老夫,要不是念在你今天乃是新婚之日,定要将你家法伺候!”夏卫国怒气冲冲地开口训斥着。
“爹爹,相公只是却不过朋友情分才会陪着应酬,还请爹爹……”华薇温言软语地劝解已经渐渐模糊不清。
“够了!我不知道到底是谁或是什么东西造成的这一切,但是你们太过分,玩弄别人的心灵很有趣吗?给我滚出来,要杀要剐就给个痛苦!”用尽全力的呐喊宣泄着夏东内心里的冲动。
他绝对不会就此沉迷,因为他还要负责弥补自己的过失,他还要找回真正的父母和华薇,而不是陪着这些虚拟的人偶!
父母和华薇惊诧的表情瞬间凝固,整个世界开始缓缓褪去颜色,就像是一张彩色照片逐渐变成黑白。
握紧双拳,夏东小心地等待着即将出现的怪物或是强敌。
良久,整个已经变成黑白的世界又开始渐渐透明,同时周围的事物犹如风干沙雕那般分解逝去,外界的景色慢慢若隐若现,模糊中可以看见蓝天白云,青山绿树还有满地的尸骸鲜血。
嗅着鼻腔中重新钻入的焦糊臭味,夏东深吸口气,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忽然,脑中传来一阵眩晕,眼前的一切都陷入黑暗,就在这时,体内一道温暖能量出现,驱散了不适的同时让他重新清醒。
但是看清了周围景象的夏东却是真真正正地悚然一惊。
无数的亡灵!
只见无数灰白色半透明的亡灵正密密麻麻地包围着自己,它们相貌各异,身上都有着种种恐怖伤痕,甚至不少已经只剩人形。
这些亡灵或飘或站地从四面八方静静凝视着自己,随着它们的注视,冰冷、死寂、绝望的感觉油然而生,饶是夏东如今已经经历了无数生死,还是不由自主地浑身寒毛立起。
清凉的触感忽然传来,他低下头,发现自己手边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牵住了个小小的身影,赫然便是才死去不久的杰西。
再仔细地观察周围那些亡灵,夏东这才发现,原来它们竟然全是死在山谷下的平民们,不,不止,就连那些被自己杀死的卡莱斯特士兵们也在其中,甚至包括了那个黑袍男子。
安静的亡灵们忽然出现波动,一个高大消瘦的身影出现,粘满血迹的长长胡子上方是张苍白如纸的脸孔,亚伯拉罕牧师走到夏东面前,嘴唇开阖,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自己非常钦佩信赖的身影,夏东茫然无措地开口询问:“牧师先生,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还有你们为什么要跟着我?你们不是应该投入至高三神的怀抱吗?如果需要我做什么,请给我点提示好吗?”
似乎能听见他的话,亚伯拉罕的语速骤然加快,但却依然寂静无声,这时,周围所有的亡灵们忽然一起激动起来,它们同时涌上前来,包围簇拥着夏东,嘴唇同样开阖不停,彷佛有什么至关紧要的事情要告知他。
可什么都听不到的夏东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它们,看着这些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缠上自己的亡灵们,他很想帮助它们,但实在是苦于一点线索都没有。
手掌微微刺痛,他再度低下头,小小的杰西正在仰起脸庞看着他,蹲下身子,他认真地盯着女孩的眼睛,“杰西,你想告诉我什么?”
阴冷的气息吹拂在脸上,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声音终于传入耳中。
“……小……图……放……”虽然只听到几个字,但夏东已经能联想出几种可能性,他大声地寻求确认:“你们被困住了吗?是想要我帮你们?可我该怎么帮你们?”
“呼”忽然间,狂风大作,所有的亡灵好像突然失去了某种支撑的能量,顷刻间便化作漫天的尘埃飘飞。
只是瞬间,方才那数千身影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夏东独自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山顶上,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尸体还是尸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亡灵到底要自己做什么?之前那个梦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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