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大声说:“临停检修,停电。叫你疏散人群,听懂没?”
秦所长脸都白了,指着陈辉说:“你怎么有这么大胆子,谁给的你权力,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事情吗?马上恢复,马上。”
陈辉笑了,说:“你还说对了,我胆是挺大,而且不好意思,我他妈就有这个权力,我现在通知你,太原街线路故障,这一片临停三天,包括商场。如果停三天不够另行通知。听懂没?”
秦所长真傻了:“还包括商场?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是干啥的啊?”老头这会是真要疯了。
陈辉说:“我叫陈辉,电业局的,听清没?我爸是陈建国,记住没?我跟你明说,你爱哪告哪告,这个黄老六在市场一天,我特么就停一天,你不是要把我弄进去吗?走不?我跟你走。”
秦所长手都哆嗦了,指着陈辉说:“你这是在犯罪。”
陈辉说:“你特么不犯罪,不问青红皂白就帮着黑心贩子坑外地人,他妈了个逼十几二十块钱的东西他敢说一千二,你就敢逼着我掏钱,我掏。我放话在这,这电不停个十天半个月我是你孙子,你找谁都不好使。”
1998年以前,国内的电力部门是权力最大,管理最复杂的部门,没有之一。各级政府实际上都没有对电力部门的管辖权,包括人事任命也是电力口自己直接操作,根本不搭理地方政府,法理上电力部门的最高管辖权在中央,但实质上中央也只是指导调节,极少干涉电力口内部的运作流程。
小伟小声问陈辉:“真没事啊?你可别胡来,不值当。”
陈辉点了根烟说:“没事,大不了让我爸打一顿,我就不信这个劲了。”
秦所长也顾不上脸上的血了,挣开扶着他的年轻人走到陈辉面前,眼睛都冒血丝了,瞪着陈辉说:“你到底要怎么样?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事?明天,不用明天,一会儿区里,市里甚至省里就全得知道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
陈辉叼着烟眯着眼睛看着秦所长说:“知道啊,市场管理所帮着黑心商人欺诈外地人,一言不合就抓人送派出所,你们多牛啊,俺们就得认命。”
秦所长问:“谁欺诈你了?啊?谁?买东西不给钱吗?”
陈辉吐了一口烟说:“给啊,十来块钱的东西我得给一千是不?这是你们管理所定的呗?夜市乱成这个逼样还开他嘎哈?那兄弟,看着没?开原的,就拿着看了一下,被黄老六他们几个堵着打了一顿,十五块钱的打火机掏了二百,今天要不是我在这,我这兄弟一百块钱东西得掏一千二,这就是你管的市场呗?区里市里,闹吧,事越大越好,我看看有没有说理的地方。”
秦所长说:“你这是犯罪知道不?因为私人点事就敢停太原街的电,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明天全国都得知道,你得进去明白不?”
陈辉说:“行啊,把我弄进去吧,我干的事我认,怎么的吧?今天不把事整明白你看看这电能不能通上。”
几句话的工夫从那边又跑过来一群人,扛着梯子带着安全帽,拿着五节手电筒。跑到近前,带头的问:“咋回事啊?怎么断的?”
秦所长看到来人明显松了一口气,指着陈辉说:“这个人,人为给断的。这一片可是区市省三级重点区域,小王你马上恢复,他这边不用你们管,我特么肯定把他弄进去。”
那个小王拿着电筒往陈辉这边照了一下,“辉子?”直接走过来把陈辉往边上拉了一步小声问:“咋回事啊?你咋把这片给断了?这事老大了知道不?”
陈辉递了根烟给小王,说:“王哥这事你别管,他妈了个逼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不给个说法我他妈肯定不能让电通上。他不要把我弄进去吗,弄吧。”
小王扭头看了秦所长一眼,说:“到底咋回事啊?”
陈辉拉着小王往大厦这边走了几步,小声说:“我这新认识的两个哥们,这不今天来逛逛夜市,结果这摊看着都是外地人嘛,十来块钱的东西上来就喊三百,不买不行,我这正说着呢,这基吧秦所长过来就让我掏钱,一千二啊,还喊人来要把我弄进去,这他妈还有没有地方说理了?今天我正好带着钥匙,要不然这会儿肯定抓他们所里去了,能有我好啊?”
小王看了秦所长一眼问陈辉:“真的呀?”
陈辉点点头说:“这事我敢撒谎啊?再说我是懒点,啥前撒过谎惹过事?”
小王点点头,把手里烟头扔地上踩了一脚,说:“那我得往上报啊,我压不住。”
陈辉点头说:“行,你该咋的咋的,对了,给俺家老头去个电话说一下,别基吧真把事整大了。”
小王笑了,回头招呼手下那几个人:“走了,回去吧,明天白天再来看,这大晚上看不清,没法弄。”
秦所长一把拉住小王,说:“咋的了啊小王,平时叔没亏着你吧?你这不能不管哪?”
小王看了看秦所长,舔了舔嘴唇,脸上一副为难的表情,看了一眼陈辉,小声对秦所长说:“秦所长,不是我不帮忙,那是俺们局长家孩子,人家也是电业的正式员工,发现情况有权停电,现在人家说要上报检测,我也没招啊,我硬给上了,如果真有啥事我工作都得丢。跟你说秦所长,你现在找我没用,直接找俺们局长吧,他一句话就行了。”
一摆手,几个电业局的扛着梯子嘟嘟囔囔的往回走,这年头还没普及什么铝合金折叠梯伸缩梯,就是大竹梯子,头上带两个铁钩子,死沉死沉的,要两个人扛才行。
秦所长傻眼了。他那几个跟班也傻眼了,没想到人家这么牛逼,这下拉稀了。
后边过来那几个人互相看了几眼,带头那个凑到秦所长跟前小声说:“那秦所长,俺们就先回去了呗,这也弄不了了啊,在这也白搭。”这几个人是联防员,名义上归派出所管,实际上就在市场管理所上班,但从派出所拿工资,也属于临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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