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生摇了摇头说:“你就胡扯吧,光黑子自己这几个月都扔进去小三万了。”
三哥扭头瞅了瞅黄老五,对刘华生说:“这样的棒槌一年也难得碰上一个呀,好显摆,爱吹牛逼,贼能得瑟,一杠就上停,还爱玩。刚开始找过他几次,后面全是他自己跑过来找的俺们,不信你随便问。成天把一个月挣几万挂嘴边上。”
刘华生扭头对黄老五说:“听着没?你还说他不是傻逼?”
黄老五笑着摇了摇头。
刘华生问三哥:“以前没怎么见过你,你都在哪片混哪?干啥挣钱?”
三哥说:“我在和平街那边开了个电子游戏厅,平常一般都在那边呆着,不怎么过来。单位早就不去了,原来我姨夫给我弄副食公司那边上班,现在也不行了,工资都强发。”
90年代初期电子游戏厅相当挣钱,火爆的程度现在的人根本难以想像,那个年代开游戏厅的都发了。而且游戏厅不是谁都能干的,那东西是派出所重点监控单位,是处于赌博和玩乐之间的场所,具体完全看派出所怎么想,所以得有人,还得能震住社会混子,要不然光是他们捣乱你就开不下去了。
刘华生想了想说:“我帮你争取一下吧,必竟有你姨夫这层关系摆在这。退赃罚款现在来看是没跑了,不过我觉得吧,要是退赃罚款就能了了就挺好,你说呢?”
三哥点头说:“行,深浅我知道。哥们,咱们以前不认识,这回算哥们的错,这回抬抬手,行不?”他扭头对黄老五说。
黄老五习惯性的搓了搓头皮笑着说:“其实这事从头到尾咱俩之间也不存在个啥,我也找不上你。而且吧,这事我根本说不上话,刘所知道,我其实就是一个帮闲的,份量不够。实话。”
刘华生说:“你也不用问老五,他情况我知道。你能退多少出来?给我个数,我明天也好和人家有话说。”这个时候所谓退赃,其实就是拿钱出来摆事,这钱肯定是给台球厅这边老板的,大伙心里都有数。
三哥搓了搓手问刘华生说:“你看我拿多少合适啊?说实话多了我也拿不出来,有点钱平时都扯蛋了,干游戏厅得围拢人,怎么的多少一个月都得答对点出去,这上上下下的,实际剩到手里没多少,也就是比上班强点也有限。”
黄老五噗的一声喷了,说:“可拉倒吧哥们,这就咱仨,你用得着这么哭穷吗?电子游戏厅咱们谁还不知道啊?刚开始我还想弄来着,小伟没同意。他嫌这东西事太多。”
刘华生笑着说:“三子你能不能老实点?你这太假了吧?过头了。”
三哥嘿嘿笑了几声说:“习惯了习惯了,总被人问说习惯了,不好意思。那么的,我出一万行不?就当请他们老板和大伙吃饭了,完了刘哥你这边程序正常走,罚多少我交,行不?”他指了指黄老五。
刘华生问黄老五:“你估计小伟那边这么说能行不?”
黄老五说:“这让我上哪猜去,也没和小伟他们办过这种事啊。小伟这个人做买卖太正,一点邪的不碰也不让俺们碰,人家也不装逼不惹人。说实话他一天笑呵呵的但是我挺怵他的。
那天说黑子借钱,他和我说黑子肯定是赌上了,让我马上把黑子退出来。说要是我和老候沾上嫖赌就赶紧自己走人,别等他发现,那绝对不是开玩笑。”
三哥问:“为啥呀?我操年轻人还有不好玩的呀?完了自己不玩还不让你们玩?”
刘华生说:“人家那层次和你玩你玩得起啊?这是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影响人家形像,懂不?人家的那个层次的目标不是咱们这样的人能理解得了的。三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龙城也算是个人物了?问你,一顿饭二千块你舍得不?一个月敢吃几顿?”
三哥把烟头掐灭又点了一根说:“吃金子啊一顿二千?还一个月几顿,特么一顿我也吃不起呀,能舍得呀?咱一个月能挣多少?这烟挺好抽啊,哪卖的?”
刘华生说:“小伟他们在奉天的饭店就这档次,一顿饭少说得二千,明白不?人家接触的是什么档次的人。这烟就是他们那饭店里的招待烟,外头买不着。估计有也抽不起,这一盒我估计至少得二十五三十,你抽的起?”
黄老五从兜里掏出大半盒特供扔给三哥,说:“小伟他们饭店就叫安记,这是从烟厂专门定的,用的中央特供的烟丝,所以就叫了个安记特供。我听过一耳朵,订这一批烟就花了小二十万。”
三哥拿起烟来回看了一会儿说:“这特么就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啊,我今天这一个嘴巴子挨的不屈。算了,我出五万,这仇我结不起,行不刘哥?”东北叫哥不一定是岁数大,只是表示一种尊敬。
刘华生说:“我明天早上起来就打电话,说实在的,我比你还怵的慌呢,人家看的起让我给照看点,结果整出一这么一出来,我都觉得脸上没光。那就这样吧,你过那屋睡觉去吧。老五用我送你不?”
黄老五说:“可得了,我自己走回去。对了你给我写个证明啊,今天这三千多我明天一早怎么交账啊?”
刘华生点头说:“行,我给你写个条盖个章吧。”拿稿纸过来写了个条,签上名字盖了个公章交给黄老五。黄老五把证明揣好站起来说了声:“谢了啊。”开门走了。
黄老五出了屋,透过窗子看着他晃当着出了派出所的院子,三哥叹了口气,扔了根烟给刘华生,自己又点了一根说:“真特么倒霉,以为抓到个羊能宰一年呢,结果是个丧门星,总共弄了他三万来块钱,我这还得自己往里搭。”
刘华生也点着烟,随手把窗子推开一点说:“行啦,你干这个还自豪啊?有你姨夫面子摆着确实,只要不出大事没人管你,但是你能控制啊?哪天哪个输红眼的拿刀把你们砍了你就美了,这事啊,不出事啥都好,出了事就捂不住,你姨夫就一消防科长,不是局长。”
三哥说:“我又不弄大的,也就是几千块钱的事,我又不放贷,能出啥事。”
刘华生说:“你开着游戏厅挣着钱不是挺好吗?非得扯这些干什么呀?找刺激呀?”
三哥说:“一天呆着没劲儿呗。”
刘华生摆摆手说:“行了,也轮不着我管你。去睡觉去吧,明天我打完电话和你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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