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星锦鲤毛小易》293 真相

    汪岩是累得一动也不想动了，甚至连拿起手机看看时间的力气都懒得出。她就在一片黑暗里睁着眼发了多久的呆？自己都不知道。这时，她才想起自己曾经看了莫彦泽那么久，居然全忘记了花了上万块钱学到的让自己好好睡一觉的方法。
    其实她是知道怎样才能入睡的——只要不去想那个问题，因为无解，所以无休无止。
    但还是忍不住反反复复地想。
    如果阿亮知道所有的真相的话，他还会觉得他们彼此是可以互相疗愈的，极其相似的，都有残缺的人吗？不会的，因为自己所做的那一切，只要被揭开，她就再也撑不住，全都破碎了。
    她一直都知道，吴仁义并不是阿亮的亲生父亲。
    熊哥计划要对付吴仁义的时候，汪岩根本不关心这是什么亿万富翁，反正熊哥虽然拿着她的把柄，但向来对她也不错，几乎没让她做过什么不光彩的事，大多时候只是正正经经翻译的工作。汪岩一直觉得，熊哥肯定算不上传统意义的好人，大概算是“道上”的那种吧，可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所以她如果跟什么人结了仇怨，估计算是针尖对麦芒的风格，都是一类人。况且生意做得特别大的那些人，要说他们是一汪清水，那就太天真了。要对付这种人，汪岩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的。
    在杨小菱住的地方买下一套房子，重新装修，送点礼物到邻居那里……都在汪岩完全能接受的范围里，甚至根本不算做了什么事。直到后来，她要亲自去见吴仁义，成为吴氏集团合作的翻译，汪岩都不在乎。
    可是那时她才知道，阿亮是整个计划中的一部分——最重要的那部分。
    熊哥问过她：“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有意选中你和阿亮的？”
    汪岩没有回答，熊哥也不继续解释了。那个时候汪岩心里基本是认定了能设计出这么复杂的局的熊哥，为什么不能把她和他两个人算计进去呢，可今晚却不知怎么地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真的就是一个好笑到让人想哭的巧合。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情绪化地在那么久以后去问熊哥，可终于还是把电话打出去了。
    “我有空关心你们谁和谁谈恋爱？”
    她几乎能想象得到电话那头的熊哥一脸轻蔑，仿佛接了她的电话回答这个问题已经是天大的恩典。对汪岩来说，这真的就是天大的恩典。
    其实是巧合也好，是熊哥的安排也罢，对现在的局面和未来的结果也不会有半点影响。可汪岩总算是个搞文学艺术类的，在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坚持和执着，天意和人为，对她内心的触动，就是天上人间。
    说来奇怪，累到不行的她给熊哥打完电话之后，似乎有一瞬间突然清醒得不得了，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手机上又是好几个未接来电。
    看来阿亮的酒彻底醒了。
    她发了条消息过去：正好，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熊哥觉得简直不可思议，汪岩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了，怎么遇到个男人，脑子还是这么转不过弯来呢。幸好，没坏事。她估计汪岩肯定会忍不住的，挂了电话之后，马上打给了左莳。
    “尽快找个时间告诉他儿子是假的吧。”
    左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熊哥会有这么突如其来的想法，但是，正合她意。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那天在阿亮公司楼下遇到吴仁义，看着那张脸她就觉得恶心，可是再想想如果那张脸露出了惊讶、不愿相信、愤怒……总之是一辈子装作淡然儒雅的那个家伙不太会轻易在别人面前流露的神情，那一定是一件非常爽的事情。
    她决定，一定要当着吴仁义的面，亲自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吴凡建反对她独自去见那个“姓吴的”：“狗急了还跳墙呢，你怎么知道他到时候会做出点什么事情？”
    “他还能怎样，打女人？当街杀人吗？没事的，我肯定约他在光天化日之下。要不然这样，我找个闹市区的咖啡店可以了吧？”
    似乎吴凡建对这个方案是满意的，他点点头：“我也去，你别瞪我，我在你旁边一点的桌子单独坐着行了吧？”
    心情极佳的左莳说：“好啊，那到时候你买单，那个男人的咖啡也由你请！”后半句话她用表情表示了——恶心不死你。
    没想到吴凡建果然还是人至贱则无敌：“你找一家事后买单的店啊，然后我们一起开溜，还是要他自己买单，不是更爽？！”
    阿亮认认真真听完了汪岩讲的故事，她没说出熊哥的名字，但是那个漫长的计划几乎说了个七八成。原本以为阿亮知道她在整个彻彻底底的骗局里扮演的身份之后会激动，会气愤，会质问她一些也许她永远回答不出来的问题，没想到他竟如此平静。
    过了许久，汪岩心想他是在努力消化这么多信息吧，只见阿亮嗫嚅着轻轻说了一句她几乎没听清的话。然后阿亮小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那你……们知道我真正的父母是谁吗，他们在哪里？”
    她讲了那么多，结果他关心的重点根本不是自己在这么个骗局里扮演了如此重要的角色，也不是他没有一个身价亿万但人品低劣的亲生父亲，所以一夜飞上枝头又落下的刺激万分的剧情不过是别人眼中的笑话，更不是这局里的每个人都像是小丑，而她和他还以为他们有过一段爱情……
    汪岩也有点傻了：“谁？我……不知道。”她顿了顿，说出了那个最最可能的答案，“一直没有消息的话，也许他们已经……不在了吧。”
    阿亮眼里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但是似乎没有熄灭，只是不再灼人。他的目光变得温润柔和，甚至带了一点笑意，喃喃自语着：“不知道的话，我就可以相信，或许他们很早就死了，比如车祸，比如重病，所以不是不要我，是不能陪我了，对吧？”
    他那声“对吧”似乎是想要一个回答，汪岩忍不住点点头，怕他看不见，于是补了一声很坚定的：“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