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仙辰纪》第二百七十三章 君子协定

    纪凯眉头紧锁，心里十分不忍。www.shuyaya.cc
    可这人确实最太硬了，一再刺激王九蛋。王九蛋脑子不好使，喜怒无常，受不得别人的刺激，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来也属正常。
    “谁垃圾！你告诉我谁垃圾！”王九蛋砸飞了阿国嘴里的全部牙齿，刀刃又压在了阿国舌头上，愤怒着问道。
    “你……垃圾！”阿国怨毒的盯着王九蛋，虽满脸是血，嘴巴被划烂，但气势竟一点不弱。
    “啊……！”王九蛋气的大吼一声，钢刀一捅到底，刺穿阿国的嗓子深深没入地面。
    怨毒的眼神坚硬在阿国的脸上，他的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王九蛋。
    “阿国！”忽然身后一声怒吼，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铛……！”
    武天彪手里的大刀被崩飞，罗辑抓住机会一脚踢在武天彪胸口，把武天彪魁梧的身躯踢得倒飞而去！
    武天彪，败了！
    但武天彪没有倒地不起，在他跌倒的一瞬间武天彪忽然身子翻动，怒吼着狠狠一掌朝王九蛋脑袋拍去！
    “狗贼！老子杀了你！”
    武天彪须发皆张，怒不可遏，他仅剩的全部气力都凝在这一掌上，说什么也要打死这个让他愤怒到极点的疯子！
    “小心！”
    罗辑一声大喊，王九蛋猛然看到武天彪飞扑而至，吓得脸色都白了！
    “啊呀！”王九蛋手里的刀深深插入地里，顾不上拔出来赶忙转身就跑。武天彪只靠一鼓作气，一掌拍落气息散了大半，但雄浑的掌力还是震的王九蛋仰天吐出一口老血，身子栽了出去。
    王九蛋似乎被吓破了胆，倒地后立刻鲤鱼打挺站起来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只是武天彪根本就没有追他。
    武天彪身子晃了晃，虽然没有摔倒，但维持这般站立姿势已经耗尽了他全部力气。昏暗的夜里，天上已是星光乍现，一个浑身血水、头发花白的巨汉颤抖着站在大地上。
    他，不能倒。
    纪凯吞了吞口水，看向武天彪的眼神里五味陈杂，有敬佩，有忌惮，也有一丝感伤。
    “英雄迟暮”，这四个字忽然出现在纪凯的脑海里，虽然因为读书少他并不能太准确的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但纪凯还是有些伤心。
    王九蛋跑出去几丈远发觉武天彪没有追他这才停住身子，藏在一座石岗后小心的看着武天彪，丝毫没有回来的意思。
    武天彪仰头看天，轻轻呼出一口气，慢慢的垂下了他巨大的脑袋。
    罗辑走近两步，轻声道：“前辈，那人是个疯子，脑袋不好使，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武天彪点点头，抬头看着罗辑道：“老弟，你……很好。你……堂堂正正……打赢了我，我、我没有二话说。”
    纪凯看了罗辑胸口一眼，原来先前那几把飞刀仍旧插在罗辑胸腹之间的皮带上，根本没有使用。罗辑打飞刀的手法放眼奇山南界绝对是第一流，但他硬是靠手里一柄钢刀和武天彪拼到了最后，没有射出哪怕一只飞刀。
    再看罗
    辑手里的钢刀，刀刃上密密麻麻全是豁口，甚至刀身都有些轻微卷曲，显然已经废掉。
    罗辑丢掉手里钢刀，客气道：“前辈，若我不是趁你身受重伤，体力不支，也不能侥幸赢得此战。不过我罗辑不是矫情的人，生死相搏，赢了就是赢了。”
    武天彪点点头道：“好！说的对，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老弟……动手吧，我这颗脑袋……归你了。取下老夫顶上头颅，你现在……赶回鹿鸣寨还来得及，来得及……见霍长门最后一面，把老夫头颅递上，或许可以弥补……霍长门死前的……一丝遗憾。”
    罗辑心里一动，没有说话。
    武天彪缓了几口气，默默说道：“我和霍长门争斗几十年，势同水火，我两人都觉得这回大战……必定要一分胜负，彻底终结几十年来的恩怨。”
    “没想到我费劲心血得来的战斧被你们抢去，还没和霍长门见面我先遭了纪隆君的暗杀，废了我的右手。”
    武天彪说着深深看了纪凯一眼。纪凯忽然有种深深的歉意，他们纪氏兄弟真的是武天彪的克星，每次出现都让武天彪倒足了大霉。
    “不过我输在你手里跟输在霍长门手里……也没什么分别，我心愿已了。罗辑，你割了老夫头颅立刻回鹿鸣寨吧，让长门老板……再见我最后一面。”
    罗辑脸上阴晴变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纪凯也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看着这寂静的场面。
    远处的王九蛋打量着众人，不敢靠近，也不敢插嘴。
    “前辈，”罗辑忽然说道，“鹿鸣寨……恐怕守不住？”
    武天彪道：“有叶兄弟在，你们城池再坚固也没有用。震塌了城墙，鹿鸣寨一战和银杏村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你应该能猜得到的。”
    “叶城主么？”罗辑想到藏身奇城大军里的那个恐怖土系术师，不由得点点头。
    鹿鸣寨里武士虽多，但大都是战力平平的寻常侍卫，和奇城百战成钢的虎狼之师根本没法比。
    毕竟，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了。
    罗辑看了纪凯一眼，轻声道：“大凯，我想和武城主定一个君子协定，你看……可以吗？”
    纪凯一愣：“罗大哥，什么君子协定？”
    罗辑又看了看武天彪，武天彪也正一脸奇怪神色的盯着罗辑。
    罗辑道：“武城主，你戎马半生，现在奇城即将一统南境，甚至很可能数年后打败风云城，完成统一奇山南界的壮举也未必不能。这时候，你真的甘心赴死？”
    武天彪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罗辑轻咳一声，神态有些怪异的说道：“武城主，你的命，很值钱。我们霍寨主的命，同样很值钱。长话短说，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想……想用你的命换霍寨主的命，你觉得怎样？”
    武天彪奇道：“你想怎么换？”
    “很简单，”罗辑说道，“今晚我们不杀你，甚至可以立即放了你。但是我想请武城主立下一个誓言。请武城主答应撤军，放弃进攻鹿鸣寨，我也可以代霍寨主向武城主保证，
    有生之年我们绝不踏出银杏山谷半步，不再和铁帽城做对。武城主，你觉得如何？”
    武天彪听后仰天大笑：“可笑，可笑！你把霍长门的老命看的太重了，你也把老夫的脑袋看的太过值钱！”
    “我岁数大了，死不足惜。鹿鸣寨必须要拿下，霍长门必须要死！不但他要死，你们所有的武士都要一齐陪葬！”
    武天彪眼里又恢复了神采，冷冷说道：“罗老弟，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斩草要除根的道理。霍家统治银杏山谷上百年，不把这些人连根拔起，奇城想要稳固对银杏山谷的统治要困难很多，将来没完没了的仇杀不但我们奇城武士要多死很多人，银杏山谷的百姓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放过霍长门这种话，老弟你还是不要说为好。”
    罗辑脸色阴沉，他抬头看看明亮的月光，一朵乌云飘过轻轻遮住了月亮的身影，月光也阴沉下来。罗辑沉默许久，终于再次张口道：“武城主，你能接受怎样的条件？”
    武天彪笑了笑道：“老弟，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把老夫这条命换些价值出来。霍长门必须死，而且霍氏宗亲也必须陪葬，这是最低底线。不过我可以保证事情到此为止，不多妄杀一个百姓，也可以放你们这些将领离开，甚至放北境那些人离开，允许放下武器的武士解甲归田，或者归附我们。”
    罗辑面露难色，武天彪继续道：“以我武天彪一人脑袋，换你们成千上万个脑袋，老弟，这笔买卖很值了。即便是老夫我想说服其他三位城主放北境人马离开也要费很大口舌，逆天狂龙率领兵将来帮你们作战，算起来是咱们南境的客人。如果他们被困在鹿鸣寨，最后和我们大军拼个同归于尽，想来长门老板做鬼也会愧对逆天狂龙吧？”
    武天彪说罢闭口不言，甚至眼睛微闭，默默休息。罗辑内心挣扎斗争，纪凯也不敢说话，过了许久最后罗辑的理智战胜了情感，他盯着武天彪道：
    “好，武城主，我答应你！我放你离开，请你立刻赶到鹿鸣寨，说服其他三位城主停止屠杀，放……放北境武士们离开，放无辜百姓和战士们一条生路！”
    武天彪点点头，缓步朝罗辑走了两步，慢慢说道：“老夫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绝没有反悔的可能。我不需要发什么毒誓，你若是信得过老夫，咱们击掌为誓。老弟，你看怎样？”
    罗辑点点头，抬起胳膊十分无力的和武天彪击了个掌。
    武天彪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趁着抬手击掌的功夫纪凯发觉他的右手果然有些问题，似乎食指和拇指那里缺了一块，纱布殷红殷红的。
    武天彪道：“老弟，我劝你也立刻赶去鹿鸣寨，劝说那些人该放手的放手。大势已去，再做抵抗不过是徒增伤亡，如果霍长门执迷不悟非要抵抗到底，我虽然答应你了却也不能放弃大好形势，放弃占领鹿鸣寨。”
    罗辑点点头：“我知道，我会说服霍寨主的。”
    武天彪拱了拱手：“罗辑，你是条汉子，再会！”
    罗辑也拱了拱手，只是气势全无，甚是颓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