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族长站在祠堂里良久却一言未发,等众位长老商讨差不多了以后,他才开口道:“各位,请听我一言。我姜衡当这个族长也已经三十余年了,家族里但逢大事,我从未一言定之,都是听取大家意见。
但是今日这个事,却不同以往了。就在刚刚,我接到消息,整个剑南道李家,全族散尽,各位知道为什么吗?”
众长老哑口无言,都在认真的往下听着,
“那是因为,整个李家的人都知道,今时今日的这位大魏国君,不同于以往的魏国历代先帝,他比太祖更有雄才伟略、比太宗皇帝更有军事才能、比仁宗皇帝更懂得政治。
可以这样说,他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帝王。任何阻碍他成就千古一帝的挡路石,都会被历史大势碾的粉碎。
早在大长老执意要做那件事情的时候,我就已经预料到今天的事情了。现在,姜家生死存亡的关头,我只说一条命令,诸位听之。”
听到族长以如此严肃的口吻说话,诸位长老们都是深深震惊了。
或许,今日真的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请族长发话吧!”
“对,族长,既然形势已经如此危机,就不需要在拖拖拉拉的了,我们全族上下,都在等您发号施令。”
“…”
然而,接下来姜衡所言,却令他们再次感觉到了不可思议,“凡吾族所有年方二十以下的孩子,无论男女,让他们就地潜入各州道隐姓埋名,去他国也可以,总之,今后切记不可让他们再以姜氏为姓。
陛下带着三十万大军从长安出发,到梁州城,最快也要一天半近两天时间,在今明两天的时间内,动用一切手段,将我姜家财富尽数收拢。
一半分之族内各英年才俊,一半留给陛下,只有他找到了钱财,才会放过我姜氏一族的青年才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各位长老们已经被冲击的大脑一片空白。
有人就问道:“族长是觉得,我姜家躲不过此劫了?”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姜衡身上。
他们希望,能从姜衡的眼睛里,找出一丝丝生机。
但是,他的眼睛里,此刻除了血丝还是血丝。
他摇了摇头,道:“古往今来,从未有长盛不衰的势力,王朝、家族、乃至于江湖门派,都是如此。
今日姜家灭于我手,九泉之下,也是我姜衡去向列祖列宗赔罪,各位不必太过于担忧。”
大长老双眼一眯,说出了大逆不道之言,“我们姜家有遍布天下的钱庄,可以借助钱庄之势,联合其他世家联盟,使天下大乱,再去选择一个帝王出来。
当年,我姜家先祖就做过这事,今日为何做不得?这江山谁做都一样,并非是他姓赵的非做不可。”
姜衡听到此诛心之论,本想发怒,因为姜家有此大劫,全是大长老一意独行之错,若不是他执意要救下那两个皇子送往他国,今时今日的姜家,绝不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但是危急关头,实在是不能影响和气,生怕多生事端,所以,他只叹道:
“这事若是放在仁宗一朝,还大有可为,但是现在不同了。在陛下决意要对我姜家动手的那一刻,沈万三已经动用了所有手段,牵制住了我们遍布全国各郡的钱庄。
再有什么作为,沈万三一定会第一时间,将我们的钱庄拿下。换而言之,其实陛下早就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对我们布局了。
有了沈万三此人,我们世家所能操控的空间,就太少了,这也是我一再强调,今日这位新皇,在不远的将来,将会成为千古一帝的原因。
以商贾治世家,他是古往今来最成功的人…”
有人又问道:“既然沈万三已经着手控制我们姜家的产业,那些钱财,又如何汇聚?”
姜衡道:“现银,各地钱庄的现银,我在几天前就开始调度了。陛下得我姜家一半钱财,再怎么说,也不会对我姜家中人赶尽杀绝了。”
话说回来,现在的赵长青在做什么呢?
自从领着大军大摇大摆的出了京城之后,他就躺在龙撵里睡觉了。
睡醒之后,问了问龙撵一旁骑马而行的赵云,道:“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赵云答道:“回禀陛下,马上就要进入剑南道地界了。”
赵长青点了点头,道:“中间除了睡觉吃饭之外,让大军不要停顿,命剑南道各州君太守,不必前来迎驾,若有违者,杀无赦。”
他此番率兵出京城,真的是奔着做事情去的,并非游山玩水,而那些官员们,若是都来朝拜迎驾,未免也太惹人心烦了些。
翌日,抵达梁州城。
各家各户紧闭门窗。
此刻的梁州城,就像是一座空城一般。
梁州城太守与姜家相交莫逆,怕受牵连,连夜跑路了。
赵长青命十五万大军,涌入城中,包围了姜家。
而姜衡,已经在姜家门前,恭候圣驾多时了。
听到大军入城的消息后,他率领着族中长老一起跪在姜家大宅的牌坊前。
赵长青知道这个事后,让姜渭前来自己跟前了。
姜衡跪在龙撵前,赵长青坐在龙撵里,并没有现身。
姜衡向着龙撵三跪九叩,道:“草民拜见陛下,恭祝陛下千秋万载,一统天下!”
听到他如此恭敬的问候,赵长青一度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自己是来杀他全家的啊!
他这算怎么回事?
赵长青出了龙撵,看到姜衡一直将头磕在地面不敢起身的样子,就问道:“知道朕今日是来梁州城做什么吗?”
姜衡卑恭卑敬道:“草民知道。”
赵长青从身边一位伺候自己饮食起居的宫女手里拿来一碗青梅,吃了一颗,然后将核吐到姜衡身上,说道:“说说看。”
姜衡虽有察觉有异物触碰到自己,但仍然不敢起身,说道:“陛下今日来此,是为了两位叛臣贼子的事情而降罪姜家。”
赵长青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朕今日来就是为了降罪你们姜家,然后铲除你们姜家,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到这里,姜衡才敢抬头,看了一眼圣颜,而后又磕头道:“草民无话可说,姜家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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