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我爸离了婚。”雅芳很坦然地说,”我爸.....自我妈走了以后没多久也就走了。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听村子里的人说,他在外面已经有了新的老婆和孩子。”
“意思就是说,他有了新的家庭以后,就抛弃了你和你奶奶?”
“或许是吧!可我觉得这已经不重要了。有时候我也懒得去想这些事情。我是准备给你说这件事情的,结果聊着聊着就给忘记了。但我绝对没有隐瞒你的意思,这事你和你们家人迟早都会知道,就和我没有上过学一样。”
“想必,这些年你也吃了不少苦。”我低头说,同时也对她童年时的不幸而感到十分的同情。“既然说我已经做了决定,也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除非你说你不是女儿身,除此之外,我想我都可以接受。”
雅芳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只是刹那间,那笑容便又消失了。她严肃的神情中透露着温婉,温婉中又闪过一丝孤傲。但那种孤傲,和现在大多数女孩身上的孤傲,是完全不相同的。那种神情似乎是在像你说明:我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去俯首称臣,去点头哈腰。坦率,正直,没有丝毫的造作之感!
“倒也没怎么吃苦,除了没上成学,其它都挺好。我没出去打工之前,和我奶奶养了十来只羊,二十来只鸡,还有十来只鸭子和鹅。生活不怎么富足,维持我和奶奶两个人的生活倒还是绰绰有余。馋了的话,就叫隔壁的邻居大叔帮我宰上一只鹅,或是一只鸡。你可不要小瞧,说我一个弱不禁风的丫头,一只鸡可能要和我奶奶吃上两三顿———我奶奶饭量是小,但我的饭量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四斤的鸡,一顿轻轻松松吃完。”
“那可能是因为你长时间没有吃肉的原因吧!”我猜测说。同时也联想到,她以往的生活并不像我一般如意,最起码,我从来都没有因为吃的问题,而约过束自己。
“不是。我平时就很能吃。现在这个时代,可不像我奶奶那个时代,是馋不着人的。”她虽那样说,可是通过她明亮却又闪躲的眼睛,我觉得她是在说谎。我不打算戳破,因为我知道,她从骨子里都不想让别人看扁。
“那倒也是。”我说完此话后,雅芳又看了看手机。
“我这下真得走了。”雅芳起身,“把你的电话号给我,明天的这个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同时也会把我最后的决定转达给你,要是我奶奶和你父母都没有异议,同时我又想通了某些问题,那就恭喜我们了,以后可以一起生活。不过,提前要给你说一声的是,我从小就不是一个弱女子,遇见什么不公的事情就会反抗,更不会什么忍气吞声。所以呢,你也应该再好好考虑一下,究竟要不要与我这样的人结婚。”
“看得出来。”我也站起身来,陪她走到门口,将自己的电话号说给她听。
“和我的电话号还有点相似。”她一边在手机上输着我的电话号,一边说,“看你黑眼圈那么重,你经常熬夜吗?”
“不是。有时候会睡的晚一些,不过一般睡的都很准时。”
她朝我瞟了一眼,然后说:“那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之后便向马路边上走去。
我的目光跟随者她的背影,从这边的马路走到了那边的马路上,不到一会儿,她纤瘦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中。
雅芳走了以后,我又回到原来的座位上,要了一瓶冰啤酒。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非常的开心———回想起雅芳的相貌,虽然肤色有点淡黄,但实质上她的皮肤并不怎么黄。要是她愿意花点淡妆,给嘴唇上涂点亮丽的颜色,修修眉,然后再弄个什么新潮的发型,就算是比不上神仙姐姐的容貌,最起码也能称得上是个美女。可是她又不喜欢打扮,而且看起来还有点假小子。不过,也正因为以上的这两点,我才会觉得雅芳是一个安分的女孩。要是她像舞厅里的小姐一样浓妆艳抹的和我相见,风情万种的与我交谈,说不准,我真会因为心中种种的顾虑而将她放弃,即使说她拥有和神仙姐姐一样的容貌。
回到表叔的房子以后,我将雅芳的情况讲给了他听。同时也想听听,他对此事的看法。我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要是他对雅芳的情况欣然接受,我就假装是听了他的言论以后才下定决心娶雅芳的。如果表叔这边对我和雅芳的婚事没有异议,那么就算我父母那边还有疑虑,表叔也会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将他们说服。要是说表叔对我和雅芳的婚事持反对态度,那么我已然做好了一意孤行的准备,就算他把嘴皮子磨破,我就只当做他在我耳边吹了一阵凉风。说到这里你可能会问,既然我并不打算采纳表叔的意见,那为什么还要问出来?我想即使我不问出来,表叔也会有意见发表的,所以为了体现他在我面前的威严,我假装虚心的问道:
“表叔您说我该怎么办呢?雅芳确实是个好女孩,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却不识字;勤劳朴实吃苦耐劳,却又没有父母。这以后要是结了婚,我俩再发生什么矛盾,别人肯定说我仗着她没父母而欺负她。其实,没父母倒也没什么,我也根本不会因为这个而对她有所偏见,更不可能因此而欺负她。最重要的是........她连字都不认识,以后什么都干不了。表叔你是知道的,现在这个时代如果连字都不认识,那就和盲人没什么区别。”
“那你小子是什么意思?”表叔手里夹着一支烟,眯着眼睛,扭头看着我说,“你小子是娶媳妇呢?还是在这儿给我选妃子呢?十个里面有八个看不上你,这好不容易有两个看上你的,你又嫌弃这儿,嫌弃那儿的。前面那一个就很好嘛,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只不过,就是矮了一点,你就说人家是侏儒,怕给你生一堆小人国出来。这个呢,个子不小,长的也不错,你又开始嫌弃人家没文化了。那你有文化,这都高中毕业七八年了,你做成什么事了?池塘里的蛤蟆,嫌弃人家岸上的大白鹅———你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她不识字你可以教她嘛;她没有父母,该体谅的事情体谅一下,该让着的地方就让着。这没什么,古话不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这有什么?。”
“我哪有相亲了十个,算上雅芳和春丽不才是五个吗?再说了,我连三十岁都不到,到底是不是蛤蟆还不一定呢!”我假装不服气,气愤的说。
“那是我特意给你找没啥要求的,要是有点要求的,恐怕是十个里面十个都看不上你。”表叔不屑的瞟了我一眼,然后接着说,“这人以后要想有什么过人的成就,那也要看平时的为人处世。你现在什么都不是,还瞧不上人家女孩,那要是以后你真有点什么本事,还不得把人家姑娘一脚从床上踹下来,让人家从哪来回哪去。”
“不可能。”我摇着头说,“我可不是那种人。”
“小子,你可别不信我的话。你知道男人有了钱以后最爱干什么事情吗?”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表叔这时变的有些吞吞吐吐,“其实......”他想了又想,“总觉得和你说这话有点不大合适,可不说呢,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家都是男人。”
“既然是这样,那您就说吧,我定洗耳恭听。”
表叔长叹了一口气,斜着脑袋,将茶几上的茶杯端在手中,思量了片刻之后才说道:“现在的男人结了婚,到了三四十岁以后,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到处沾花惹草,勾搭别人老婆,抛弃糟糠之妻。女的说男的不好,男的又说女的不知足———现在这个时代最可悲的就是,这男女犯了错误以后,都不从自己的身上找毛病,全赖在对方身上。就算是讲道理,也是胡搅蛮缠的说着一些歪道理,自己还觉得头头是道。哎,有时候碰见这样的事情,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现在倒是头脑清醒,什么正气凛然的话都能说得出来,恐怕俩口子一旦过的久了,心生厌烦了,就又有另一番说辞了———那就是胡搅蛮缠的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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