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刚开始提出离婚的时候,表嫂答应的倒是很爽快,说是既然两个人之间已然失去了信任,再这样继续生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奇怪的是,就在表哥与表嫂约定离婚的那一天,表嫂突然说什么都不肯与表哥离婚了。两人吵着吵着又动起了手脚,表哥的脸被表嫂抓破了几条口子,表嫂的头发被表哥拽下了一撮。现在表哥一个人在市里给人修车,表嫂挺着大肚子领着大女儿回了娘家,婚还没有离,一直拖着。
表婶这一段时间偶尔会提起表哥,为他的儿子打抱不平,言辞虽然有点偏激,不过是个人都能理解。如果表哥说的都是事实,那么他们两口子以后再想要一起相安无事的生活下去,恐怕已是海底捞月。我想就算是再懦弱的男人,也无法忍受两个孩子都不是自己的事实。况且,表哥从小就不算是一个懦弱的人,向来都是他欺负别人,从来没有人敢欺负他。至于说,他们两口子最终是分还是和,我是不关心的,也谈不上痛心。唯一让我内心感到一丝凉意的是:他们两个的孩子以后该怎办———如果女人在享受快乐的时候,脑子没有变成实心的木头,也就不会酿成这样的苦果。自己做成的错事,却要两个孩子的人生来作为弥补。没有心甘情愿为之遮风避雨的大树,即使意志再坚强的小草,也会在雷电交加的暗夜里偷偷哭泣。大山里的留守儿童,孤儿院里从未见过自己亲生父母的孤儿,他们天真的眼神,有时候令我感到悲伤———没有父母的孩子,就像是失去了一双鞋,在将来的人生道路上,也注定是坎坷的!就像是朝花一样,她原本是可以快快乐乐过完这一生的,可就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她将来的人生会走到哪种地步,我们又有谁能知晓呢!
每当表婶提起表哥的时候,表叔都会摇头叹气,叹气摇头。他认为这是表哥的错,如果表哥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一个人背下所有的事情,也就不会导致许多人陪着他一起难过。“糊糊涂涂的过一辈子不好吗?”他听到表婶提到表哥后,总会说上这么一句话。表婶说表叔这是糊涂话,是没心没肺的话,是胳膊肘往外拐的话,根本就没有替自己的儿子想一下。其实,这也不难理解,表叔已然对自己孙女有了感情,对之前的生活有了依赖。在我们家的时候,她就经常在别人面前夸耀他的孙女有多听话,长的又是多么的俊俏————在期待第二个孙子到来的期间,他老早就想好的名字就这样作废了。他是难过的,也是担忧的,接受不了生活中的残缺,那下一个儿媳妇又该是如何的呢?他是个媒人,他期望所有人的婚姻都是幸福美满的;他是个大度的父亲,可在表哥的眼里,他这个父亲开始有点犯糊涂了。
晚上吃过晚饭以后,我给家里的父母打去了电话,将雅芳的情况都一五一十的向他们做了汇报。妈有点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爸倒是挺爽快的答应了。最后,在二老的商谈之下,说是女方要是做了最后的决定,愿意和我结婚,他们就下来见上一面雅芳和她的奶奶,之后的事情再做定夺。
我再次追问,关于雅芳学历的事情,他们是怎样的看法,妈说我自己看着办,如果我自己不觉得吃亏的话,她那边也没什么意见。随后我又问爸,看他是怎样的想法,他粗声粗气的叫我先撒泡尿照照镜子,然后再想一想,我是否有魅力让一个大学生看上。
这么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是没有错的。我是怎样的人,拥有怎样的权利,家里人清楚,我也清楚,可笑的是,我有时候认为那是虚假的,不真实的———应该是我对别人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就算是相亲了一百个对象,那也应该是我都看不上对方,而不是对方看不上我。现在,我委屈求全,抱着踏踏实实能过且过的心态看中了雅芳,而在老爸的眼里,我却犹如癞蛤蟆碰上了白天鹅,应该感到欣喜才对。
本来我是很开心的,而现在又变的有些难过了。是我太过妄自斐然了,还是事实就是那样,我始终都将自己看的过高,因而才会遭到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跟父母通完电话以后,我拨通了雅芳的电话号,将父母的意思传达给了她。
雅芳听完我的话后,只是悄声的对我说:“我奶奶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我又拨打了雅芳的电话,可是电话一直响着,就是没人接。
中午,下午的时候我同样都给她打了电话,情况和前一次一样。这让我不免有些觉得,她有点干煎甲鱼的意思。可又能怎么办呢,是我的心过于急切,才会遭受这样的煎熬。她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呢?可能不会像我一样吧,这是百分之百肯定的,说不定她正在不急不躁的看着我刚才打去的电话,在那里幸灾乐祸,或是内心千丝万缕,忧愁满腹!
在经历一天的失落心情的晚饭后,雅芳向我回来了电话,说她今天和她奶奶去医院的时候手机忘带了,所以才没有接上我的电话。随后便问我有没有空,可否出去一趟。
听到雅芳的邀约,我当然是欣喜若狂,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我到了我们相约的地点,我以为我会在那里等上她一会儿,没想到她比我还早到那里。
“你们村离这里很近吗?”我感到不可思议,只是短短的二十分钟,就算是从镇上坐车到这里也需要四十分钟,况且她还在农村。
“坐车的话需要一个半小时,不过现在那里已经没有车了。”雅芳向我迎了上来。她上身穿着一件深绿色的羽绒服,下穿着一件蓝色的牛仔裤,脚上搭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她这次涂了唇彩,还画了眼线,除此之外,也并没有在妆容上做过多的修饰。不过,仅是这样简单的打扮,比之前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然是漂亮了许多,刚才看她第一眼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认错了人。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我和她靠近以后,就一起并排走着。今晚的月亮很远,差不多和八月十五的月亮一样圆。冷冷清清的人行道上不见一个人影,只有稀稀拉拉的车辆时不时的从我们的身边划过。旁边的柳树,杨树银装素裹的矗立在马路的两旁,像是一个个具有生命力的战士,威武挺拔身影中又透漏出英姿飒爽的气概。抬起头来,我们的眼前还笼罩着一层薄雾,那雾似薄纱,又似炊烟。我沉浸在这美景中,沉静在雅芳和之前判若两人的美貌之中。
“我在市里租了房子。”雅芳抬头向我莞尔一笑,“就在前面那个广场的背后。”
“你在这里有工作吗?”
“没有。这样做是为了方便我奶奶随时随地的去医院。这个房子租了也就不到十天的时间。”
“哦。”我点着头,“你奶奶的病情好些了吗?”
“老样子,可能动完手术之后就好些了吧!”雅芳吸溜着冻得通红的鼻子,鬓发旁边的耳朵也被寒冷的天气冻得发紫。
“那什么时候动手术?”我俩朝前边的餐厅走去。
“还不知道。医生说不建议我奶奶动手术,可他又说,只有动手术,奶奶的病才会彻底去根。”
“是不是动手术的时候存在过高的风险,所以医生才会这么说的?”
“嗯。医生说这个手术成功的几率很小。可是要是一直这样拖延下去,我奶奶也就没有所少时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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