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不偏安》第二十三章 垂拱殿朝参

    垂拱殿内，赵煦照例问了辽国与西夏使臣的情况，因为他不仅要稳固从西夏收复的土地，他和章淳还悄悄的制定了个大的军事拓边计划。
    礼部尚书蹇序辰出列回答了相关情况，突然想起一事，将袖中的《汴京日报》交予内官代呈给赵煦，见赵煦看了一会儿后才说道，“此臣在东华门外候朝时所买，其中开篇用到的标点符号，甚妙，臣认为此标点符号有益于教化百姓，所以斗胆请陛下定夺。”
    赵煦正待答话，御史中丞安惇已经快速出班反驳道，“此标点符号，臣以为不妥，自古研读经义，必先细细琢磨其句读，才得到先圣的教诲，此乃读书的不二法门。而今竟有人妄图走近道不学句读而直通经义大道，犹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必会误解先圣之用意，误导天下读书人走向歧途。臣请立废，并严惩此报主编赵明诚。”
    “又是赵明诚？”赵煦连续两天听到这名字，还是非常的好奇的，果然在汴京日报四个大字下面确实有注明主编是赵明诚。
    赵煦习惯性的先征求诸位相公的意见，“此标点符号朕看过了，奇思妙想，不知众卿以为何如？”
    “臣以为此标点符号可用，但如安中丞所言，应选用一博通经籍之人，为诸经注上标点符号，作为监本以供天下读书人之用，如此即可避免出现安中丞所担心之状况，又可广教万民。”蔡卞听出了赵煦的心思，而且他自己也算是饱学之士了，自然明白其对读书的意义。
    “臣附议。”蔡卞开口了，章淳与曾布自然是跟着走没啥意见，二人也不算腐儒，闷头想想如果以后都使用标点符号，确实能省下不少寿命。
    官场中一直私下流传一个说法“蔡卞心，章淳口”，但他绝不仅仅只是想当他身后的那个人，谁还没有梦想，不然他也不会助推曾布与章淳之间的暗斗。
    赵煦对这新颖的报纸制式非常好奇，细细的看着，才看首版的第一条新闻“暴雨毁坏民居，强行索赔住户”，就怒不可遏，直接发难道，“开封尹吕嘉问何在，这头版所述之事可为真？”
    新闻说的是汴京暴雨淹没了南岸周围几间民居造成部分损毁，那几间民居都是租自京城一贵人的房产，贵人因房产受损，高价索赔其中的租户，租户没钱拿，就被轰出了民居，没收了其中的财产，也不退还其租金，这几家租户至今只能在街上流浪，幸好有邻居于心不忍，接济一二，不然可能会饿死街头。
    新闻后面还附上了赵明诚昨晚采访这些受灾民众的问话，比如问他们有没有去开封府伸冤，有没有试过与贵人讲道理，以及问他们未来的打算，希望事情如何发展。受灾民众的想法很质朴，告诉赵明诚他们只希望能够住回去，钱可以慢慢还就行，别的没有奢求。
    “禀陛下，臣也是刚在上朝前得知此消息，”吕嘉问慌忙出列，也从怀中掏出一份汴京日报，接着解释道，“此事乃臣治下不力，臣下朝后定当严查，还百姓一个公平。”
    毕竟这时候做官的都讲究，民不举，官不究。可又有几个老百姓被欺压后敢来官府告状鸣冤呢，官字两张口，民就一张口，怎么说的过呢？
    “不等下朝，立刻去办，办不好明日主动请辞！退下吧！”赵煦本来就是急性子，哪等的了你在这拖拖拉拉。
    赵煦又翻过首版，看着二、三版所记录的汴京各种新闻。
    汴京日报并不是简单的记录新闻消息就完事了，比如那个新店酬宾的新闻，他在下面留有自己对这新店的实地测评，好的、坏的地方都直言不讳。
    杨楼出的新酒，是聂昌请了汴京有名的酒仙李亲自喝过之后给出的点评，行家测评，令人信服，里面还有酒仙李对比各家新酒给出的排名，对于爱酒人士来说绝对不容错过。
    又比如天香楼的最新出炉的头牌艺妓云无岫，记录了她填的一首词，并由周邦彦点评其样貌身段才艺，写下品鉴评价，后面还在诗文板块有周邦彦的和词一首，详细记录了二人的交流过程。
    至于如蔡京字画卖出天价一事，赵明诚还真的上了端王府拜会，在汴京日报上给予证实并刊载了端王对蔡京字的点评与赞赏。
    城南蹴鞠比赛，汴京日报找的比赛队员复述的比赛战况，还向大家介绍了一种正在太学与武学流行的新式蹴鞠形式。
    凡此种种，汴京日报不仅仅是新闻的记录者，它还力求用各种方法让你去感受这个新闻背后的东西，也许是灾民简单的诉求这种抽象的东西，也许是新闻背后的那些人、事与物这种具体的东西。
    赵煦看的很入神，即使他不久前刚出宫幸临莘王府（莘王是神宗十二子），但他对宫外是异常陌生的，大臣里的奏章也不会告诉他这些，最多写写哪里民众又受天灾了，需要朝廷拨款之类的。
    从这报纸中，赵煦才真切的感受到了汴京的真实，而不是空虚的皇宫。皇帝看的很尽兴，底下大臣却不敢动，互相对视，皆露出苦笑，两腿麻木的站着。
    后面的版面，有诗文，有经义策论，有书画评析，有针对某件事情持不同观点之人间的辩论，还有个万国志的版块，记录的一些不在大宋周围之地的国家及当地奇异的民俗，剩下的篇幅则是登载了几篇体裁不一的短篇小说。
    从诗文开始一直到书画评析，赵煦都一直是简单翻看下内容就跳过，他小时候确实爱这些，可自从那些元祐贼党指责过后，他已经不曾是那个追梦少年了。
    万国志固然令他瞠目咋舌，但他最惊讶的还是那个小说板块，有别于自己之前对传统小说的认知，特别是其中的一篇武侠小说-《越女剑》，将历史与武侠结合，竟然让文字如此的浪漫悲壮，他看的如痴如醉。
    结尾以西子捧心的另类重编结束，更是令人拍案叫绝。不过赵煦还是有点意犹未尽，见后面还有一句带括号的小字，定睛一看，上书“荣家书铺正上架长篇武侠小说天龙八部，数量有限，欲购从速。”
    “胡内侍，快！”赵煦不顾众大臣吃惊的眼神，赶忙吩咐内官们马不停蹄的出宫去采买。
    ps：汴京城还有专门供市民踢球的公共球场，如《东京梦华录》载：“殿之西有射殿，殿之南有横街，牙道柳径，乃都人击球之所。”除却像清明踏春时的蹴鞠游戏和比赛外，市民们平日里也会在这种公共场所聚众踢球。司马光诗曰：“东城丝网蹴红毬，北里琼楼唱石州。”张舜民诗曰：“宝马嘶风车击毂，东市斗鸡西市鞠”；更有赵文《莺啼序》词：“斗鸡走狗，呼卢蹴鞠，平生把臂江湖旧，约何时，共话连床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