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五边形的夏天》第六十六章 不平安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平安夜和圣诞节也占据了我们所谓节日中的一席之地，年轻的男女在平安夜的晚上互送红艳的苹果聊表心意，自然也免不了生意火爆的快捷酒店。
    王晴和明燕起了个大早开始准备晚上约会要穿的衣服，其她的人都一直睡到快中午才起身。王晴我自是知道，她一定是约了周子玉，明燕最近似乎和一班的一个男生处在暧昧期，不过我也并不想多问，这种事情，想分享自然就会倾诉。
    吃过午饭之后，外面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前几天下的雪还没融化殆尽，就又覆上了厚厚的积雪。我在宿舍里换好晚上约会要穿的衣服，将要带的零碎的东西放进精心搭配的背包里，又让佳雨给我编了一个法式的辫子。冬天天黑地及早，五点多天就开始慢慢变黑了，快到五点半的时候他给我发了一条消息：今天有些事要处理，陪不了你了，平安夜快乐。
    我看到消息的时候，意料之外地并没有感到巨大的失望，我很快地回了他一句：好，没关系，平安夜快乐。
    我将手机放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镜子中穿着新衣服，将长发编起的人，向她们几个道了平安夜快乐之后便拿着桌子上放着的苹果出了门。学校里的灯早已亮起，手捧着苹果牵着彼此的手的情侣来来往往，天空中的雪像初春的柳絮似的漫天飞舞下个不停。我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便走到了操场，入口的门已经锁上了，周末一直如此，我从空隙中钻了进去，操场上还有几个人在玩雪，应该是跟我一样钻进来的。
    白茫茫的一片，早已看不见底下埋着的绿茵场，我走到操场的中央，将苹果放在厚厚的雪堆上，蹲下身静静地看着它，也不知道想看到什么东西。看了一会儿之后，我开始用手搓起了雪球，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不知道捏了多少个雪球，苹果的五分之一都已经埋在了雪里面，手冻僵地早已没有知觉。我看着地上满满的雪球，心满意足地笑了，终于觉得累了，便坐在了雪地上，蜷缩着膝盖看着将要被雪掩盖的艳丽的苹果。不知道过了多久，出门的时候没有带手机，也不知道几点了，操场早已没有人了，渐渐地又开始犯困了，我便枕在膝盖上想眯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梦中叫我的名字，我艰难地睁开眼睛，好不容易看清了眼前的人，“周子玉，怎么做梦会梦到你啊。”
    “落星，落星，醒醒。”他不断地揉搓着我的双手，哈着热气，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穿在我身上，我才发现这好像并不是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我此刻才觉得透骨的冷意席卷而来，浑身被冻得全无知觉。
    “你是要把自己冻死吗！出门连手机也不带，要不是你室友让我找你，你真能把自己撂在这儿。”他骂骂咧咧地从地上背起我往操场外面走，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反抗，便乖乖地趴在他的背上，看着被雪覆盖地只剩下一个顶的苹果，却并不想带走它，我想，也许它真正属于这个冰天雪地的绿茵场。
    到门口的时候他将我放在地上，慢慢牵着我走过了空隙，之后又将我背着往北门的方向走。
    “几点了。”我将脸埋在他的背上，嗡声地问他。
    “快十二点了。”
    “哦。”他背着我出了校门，往西边去了最近的一家星级酒店，我没问他平安夜为什么还会有空房，也没问他为什么不敲开宿舍的门让我回宿舍，总之，我也不想在今天晚上待在宿舍里。
    他将我放下来，去办理入住手续，之后我任由他牵着进了房间，房间里很暖，温热的空气让我瞬间就困意袭来。我看了眼窗外还在下着雪的天空，脱了外套就直接钻进了靠窗的被窝。
    “十二点了，平安夜快乐。”他烧了一壶热水，给我掺了一杯温水放到了床头柜上，我起身将它攥在手心并未喝，只是靠在床头发着呆。
    “哎。”我听他叹息一声，便看他将杯子从我手里拿走放在柜子上，坐在床边双手覆着我的双手，他的手很温暖，跟陈林岐握着我双手的感觉不一样。
    “抱歉啊，又麻烦你了，好像每次有什么事情都是你在帮我。”我低头轻声说着话，眼睛只看着交叠在一起的手。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因为这是我自愿的，你该道歉的人是你自己。”他将我的手放回被窝，端正了身体看我，“如果这么不开心的话，就别坚持了好吗。”
    他的声音很低沉，又很温和，让我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在他面前哭一场，可我还是忍住了，勉强笑着抬头看他，“我想再试试。”
    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成为当时的彼此，明明两个人互相喜欢，却还是在人潮中弄丢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