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手册》第二章 雨夜枪火

    “我真的是个正常人类啊。”
    翡冷翠第一公共医院保卫处的办公室里，艾伯特全身束缚着实心的铁制锁链，被牢牢的固定在角落里的铁椅上。
    警卫们配备的三联装火铳一直没有从他的脑门，心脏等要害位置离开过。被警卫们救下来的奇里奥坐在艾伯特的对立面，浑身发抖。
    “可怜的家伙，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这种可怕的怪物。”
    穿着深蓝色制服的警卫们看着依旧无法从恐惧中脱身的艾伯特，有人点燃了一根烟递给奇里奥，缭绕的烟雾中奇里奥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熟悉的烟草味道让艾伯特逐渐冷静下来，他已经向这群警卫解释了快半个小时，可是这些家伙依旧固执的认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非人怪物。
    索性艾伯特也就不解释了，保存体力思考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才是要紧的事。
    不一会儿有人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身穿白色制服的医生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我怎么接到了‘有食尸鬼出没在医院太平间’的离谱报告？”
    眼眶上架着单片眼镜的年轻医生皱着眉头看着这些平日里无所事事的警卫，作为一名生长在科学光辉下的优秀青年，这些警卫提交的在医院太平间发现食尸鬼的离谱报告让他大为恼火。
    “帕拉塞尔苏斯医生，这一切是真的。当时这个家伙正打算剖开奇里奥的胸膛，打算吃了他。”
    见到帕拉塞尔苏斯医生的警卫队长连忙站直了身体，指着角落铁椅上的艾伯特语速飞快的说。
    “要相信科学，医院雇佣你们不是让你们对那些腐朽的教会传说瑟瑟发抖的！”
    帕拉塞尔苏斯带上白色的医用手套，径直的走向艾伯特。
    “小心，帕拉塞尔苏斯医生！”
    警卫们看着帕拉塞尔苏斯大胆的行为，连忙惊呼着想要冲上去制止，不过在帕拉塞尔苏斯严厉的目光下还是乖乖的退了回去。
    帕拉赛苏斯走到艾伯特的面前，仔细的检查一番之后他就确定自己眼前的是一个真正的人类，而不是什么可笑的食尸鬼。
    除了皮肤略显苍白，眼神有着些许的溃散，眼前这个被实心铁链牢牢束缚的年轻人其余的地方和普通人类没有什么不一样。
    “一群蠢货，这家伙是个纯粹的人！”
    帕拉赛苏斯气冲冲的摘下自己的单片眼睛，用眼神挖了警卫队长一眼。这些家伙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对此他非常不满。
    正当警卫队长想辩解点什么的时候，另外一位来客已经进入了办公室。
    “打扰了先生们，我的名字叫梅菲斯特。”
    进入办公室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容。
    他的领口点缀着翡翠色的徽章，胸口上银制的独角兽勋章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这一切都代表着他来自一个庞大的机构。
    翡冷翠机械研究所。
    “梅菲斯特副所长？”
    帕拉赛苏斯医生似乎认识梅菲斯特，两人诚挚的握手，在众人面前熟络的交谈起来。
    “副所长怎么会突然到访这里？”
    “来认领一个人。我们接到报告，昨天的爆炸事件里有一名确认死亡的见习研究员神奇的死而复生了。”
    梅菲斯特的眼光越过帕拉赛苏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身后的艾伯特。
    “哦，应该就是这位先生吧？”
    帕拉赛苏斯一个眼神，警卫队长立马心领神会，替艾伯特解开了锁链。
    艾伯特也认识梅菲斯特，在入职的第一天这位整个机械研究所里闻名的好好先生就不辞辛苦的把他带到了他的工位上。
    “副所长。”
    艾伯特向梅菲斯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梅菲斯特与帕拉赛苏斯寒暄了几句，带着艾伯特离开了。
    “帕拉赛苏斯医生…”
    警卫队长想说点什么辩解一下，毕竟自己刚刚禁锢了来自翡冷翠机械研究所的研究员，如果那位副所长有稍微的不满，自己可能会丢掉这份工作，保不齐连命都得搭上。
    “别担心，梅菲斯特副所长不是小心眼的人。”
    帕拉赛苏斯明白警卫队长想要说什么，他摆了摆手，之后就离开了保卫处办公室。
    深夜的翡冷翠第一公共医院，帕拉赛苏斯坐在自己的私人办公室里。面前是一份摊开的死亡证明文件，文件里艾伯特·奥勒留的名字被打上了“确认死亡”的红色印章。
    “死者复苏，这根本就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对于艾伯特的死而复苏，帕拉赛苏斯一直疑惑。只不过此刻让他更在意的时，梅菲斯特是怎么知道艾伯特死而复苏这件事的。
    此刻距离警卫给他提交报告也只过了不到一个小时，自己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然而梅菲斯特的出现未免了太快，也太巧了一点。
    中心城区的钟声缓缓传来，帕拉赛苏斯看了看自己的腕表，时针刚刚指向10点。
    艾伯特坐在梅菲斯特驾驶的礼车副座，有些局促。
    神兵天降的梅菲斯特给他解决了一个不小的麻烦，只不过眼下车里安静的氛围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位自己的领头上司对话。
    “不用担心，医院那边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或许是注意到了艾伯特的局促，梅菲斯特轻笑着开口。
    “很感谢您，副所长。”
    “说起来是我的不对，竟然让他们把没有死的你送进了第一公共医院的太平间里去，我该向你道歉才是。”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就感觉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一样。”
    对于这位把自己从麻烦中救出来的副所长，艾伯特已经在心里给予了他一定的信任。
    “可能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你进入了一种假死状态，曾经也发生过类似的案例。”
    梅菲斯特提起了让艾伯特在意的爆炸事件，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让他意外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的记忆有些模糊，副所长。您提到的爆炸是？”
    “那是昨天深夜里的事情了，翡冷翠机械研究所存放某件物品的房间被不明人士入侵，并且安装了大量的高能炸药。”
    “按照现场的情况来看，爆炸直接摧毁了整个房间。”
    梅菲斯特的脸色并不好看，可以看出他提到的“某件物品”相当的重要。
    艾伯特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知道的太多对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两天你好好在家休息一下吧，翡冷翠治安局的人可能会找你问话。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梅菲斯特轻声嘱咐着艾伯特，礼车在他的驾驶下平稳前进，在拐过一个街口之后稳稳的停下。
    翡冷翠治安局是翡冷翠的司法管理与执行机构，由于其过于冷酷无情的执法态度以及高压的态势，让每一个翡冷翠居民都不愿意和他们扯上关系。
    “外面在下雨，你的右手边有一把雨伞，你可以先拿去用。”
    梅菲斯特微笑着对艾伯特说，艾伯特拿上雨伞打开了车门，看着梅菲斯特驾驶着礼车离开了街道。
    “略微磨损的铁骑士礼车，迪尔伯恩汽车制造厂生产。已登记进入蒸汽手册，蒸汽积分+5。”
    艾伯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在他触摸梅菲斯特礼车的一瞬间那串神秘的字符以及从礼车上跳出的“+5”字样让他有些晃神。
    艾伯特撑着雨伞转身看着眼前的连排公寓，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开始逐渐拼接起来。
    小苍兰街22号1号房，那是他的家。
    艾伯特在口袋里找到了公寓的大门钥匙，在离开翡冷翠第一公共医院的时候警卫没有忘记把属于他的东西交给他。
    艾伯特小心翼翼的拉开公寓大门，在左手边标注为“1”的房间门口停下。
    艾伯特深呼一口气，把钥匙插进了锁眼里。随着锁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艾伯特拉开了房门。
    入眼是一间不大的客厅，空气里有淡淡的潮味。客厅中间的桌子上有人在伏睡，艾伯特蹑手蹑脚的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
    伏睡的是一位十五岁上下的少女，她的眼眶通红，显然刚刚哭过。
    她的胳膊下面压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略显青涩的年轻人不安的看着镜头，少女则是开心的抱着他的胳膊。
    泰丝·奥勒留，艾伯特的亲妹妹。目前就读于翡冷翠公立学校，很快就要毕业进入大学。
    艾伯特看着桌上自己和泰丝的合照，很快明白过来因为自己的死亡泰丝一定是陷入了极端的悲痛之中。
    艾伯特轻轻摇晃着泰丝，呼喊着她的名字。
    泰丝缓缓睁开眼睛，在睡梦中她似乎听到了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哥哥正在呼唤着自己。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没有哥哥了。
    昨天深夜她突然就接到了来自翡冷翠机械研究所的通知，她的哥哥艾伯特·奥勒留死于一场不明爆炸事件。
    在翡冷翠第一公共医院看到哥哥的遗体之后，泰丝几乎崩溃。一直以来她都对自己那个软弱的哥哥感到很不满意，可当他真正离开自己的时候，胸口传来的的剧痛让自己几乎瘫倒。
    “哥哥…哥哥…”
    泰丝越想越悲伤，泪水再度模糊了她的眼睛。尽管她知道自己再这么哭下去这自己的眼睛一定会承受不住，可是只有这样她才能宣泄自己心中的痛苦。
    “我在这里呢。”
    艾伯特一边轻声回应着泰丝，一边揉搓着泰丝的黑色长发。
    泰丝正伤心着，她又听到了哥哥在呼唤自己。正当她以为这是自己伤心过度出现幻觉的时候，头顶传来的真实触感让她猛地跳了起来。
    当看到艾伯特的脸时，泰丝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艾伯特微笑着看着泰丝，照这样下去自己应该收到一个大大的拥抱。
    “啪！”
    响亮的耳光声响彻客厅的每一个角落，艾伯特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难以置信的看着依旧在流泪的泰丝。
    “我做错了啥啊…”
    下一刻泰丝紧紧抱住了艾伯特，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里轻声说。
    “你这个蠢货。”
    艾伯特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笑了笑。
    “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