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合六虚》第一四七章 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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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接近，李唯一脚步变得越是缓慢。
    他双眼不离丁易，时刻关注着丁易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
    可惜，他捕捉不到丝毫有用的讯息。
    没有挣扎、没有痛苦，亦没有任何刻意的情绪。有的只是止水般的平静。
    忽然间，李唯一身体一顿，心中莫名升起一种不详之感。
    他实在难以相信，被困在这重重域场之中的丁易，还能对他造成伤害？
    “冥顽不灵！不降，那便死吧！”
    多年剑法修行，让他对自身的直觉信任胜过了乱之域场。
    便见他挥手之间，份份剑之粉尘突然而动，迅速在丁易周身凝结，大有将丁易围困之势。
    与他而言，能将丁易降伏的意义极大，非但能雪他一剑之耻，更能让他剑心通明，在剑道之上大有进境。
    可是，一旦有了危机之感，杀死丁易以雪前耻，足矣！
    嗖嗖嗖！
    剑之粉尘移动速度何其之快，不过眨眼之间，便凝结成一柄巨剑之相，将丁易包容其中。
    仿佛，丁易便是巨剑的其中一份子。
    刹那间，巨剑之中，剑气席卷，那等凝结之态，几乎肉眼都已隐约可见。
    在此等剑气之下，莫说是血肉之躯，便是百炼精钢，亦坚持不过盏茶功夫，便会被削成泥状。
    “来吧，成为巨剑的一份子，融入到无穷剑气之中，便不会被剑气所伤害了。”
    冥冥之中，一道飘忽的声音出现在丁易脑海之中。
    其音渺渺，让人恍如置身梦境，情不自禁地便会追随其指引而去，去成为巨剑的一部分。
    人剑合一，此乃修行剑道之人的一个境界所在，似乎并无不妥之处。
    丁易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笑，望着将他完全包含在内的巨剑，轻声道：“人剑合一，不过小道，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我之剑道，岂是你能左右！”
    便见他青竹剑轻轻一挥，一股苍茫的无形之力从剑尖扩散开来，逐渐与外围巨剑相互交融。
    李唯一脸色微变，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在域场之中出现的这股力量。
    遗憾的是，他对此等力量完全摸不着头脑，更别说是应对。
    他心悸之下，强行催动域场之力。
    那巨剑一阵颤动，其内部的剑气之盛，已然达到了极为夸张的地步，即便完全不懂武功剑法的普通人，在此等状况之下，亦能一眼看出剑气所在。
    “盛极必衰，过犹不及。有用的，一剑足矣！”
    丁易冷笑一声，那道苍茫之力骤然收回，连带着那柄夸张的巨剑，亦是急剧弱小，呼的钻入到青竹剑之中。
    从始至终，李唯一受其剑道感悟所限，他所布下的乱之域场，只是迷人心智的虚幻之景罢了，连最为基本的剑意都未凝结，更逞论虚虚实实，化虚为实之道。
    在丁易的心剑之法的苍茫之下，瞬间便将其吞噬。
    连那柄化为千万粉尘的长剑，亦被丁易捕获，凝聚在青竹剑剑身之上。
    “剑是好剑，可惜你剑道领悟太低，自身修为太低，根本无法驾驭此剑。与其暴殄天物，倒不如让我来发挥其真正的威力！”
    经过短短数次交锋，丁易已然明白，李唯一修为虽有长足的进境，但其境界远远配不上其修为，在剑道之上的领悟更是粗陋得可笑。
    他能发挥出如今的实力，倚仗的不过是这柄奇异的长剑罢了！
    李唯一眼中闪过惊惧之色。
    “逃”，是他如今能想到唯一字眼！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柄奇异长剑，不过是他之际遇的开端之物，如今算来，也不过是一个小小倚仗罢了，得之可用，失之并不可惜。
    真正能让他脱胎换骨之物，在他体内，只是尚未与他彻底融合。
    呼！
    李唯一腾身而起，毫不犹豫地向着远处逃遁。
    在短短时间之内，他心中的不详之兆更甚。
    “留下吧！”
    丁易轻喝一声，青竹剑一剑挥出。
    整个山林风轻云淡，没有半点变化。
    在李唯一眼中，却是在刹那间风起云涌，他之前后左右，尽皆被无尽剑气包围，但凡敢再随意动弹，便会被剑气搅为碎屑。
    他施展在丁易身上的手段，尽数还施彼身。
    李唯一眉头微皱，并不减速，直接向着前方而去。
    他深知在乱之域场之中，一切景象都不过是迷人心智罢了。
    越是仔细分辨，越容易陷入其中。
    反倒是趁域场尚未完整之时，直接冲撞而出，便有极大的机会逃离。
    嗤嗤嗤！
    李唯一神色陡变，那剑气施加在他身上的那等清晰之感，绝对不像是虚假之物。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道月牙剑气在他眼中越来越近，从他颈部而入，从他身后而出。
    “这。。。怎么可能。。。我的。。。际遇。。。”
    噗通！
    李唯一首级滚落在地，身躯在惯性之下冲出几丈之远，方才轰然倒下。
    李唯一，死！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有用的，一剑足矣。”
    丁易此番施为看似轻描淡写，却是将李唯一的反应算了个透彻。
    李唯一以己度人，根本便没想到虚中有实，会有真的剑气存在其中。
    “此剑当真奇怪，明明有厌之一物的特性存在，但在分散聚拢之间，却没有丝毫厌的气息泄露而出，怪哉、怪哉！”
    丁易在青竹剑之上一抹，那些剑之粉尘纷纷剥落，在丁易一捏之间，重新凝聚成一柄普通的长剑出来。
    在场数百匪众，一脸惊惧，齐齐后退了几步，他们眼中的神，便如此莫名其妙地死了。身首相离，死相凄惨。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看懂丁易与李唯一之间的这场争斗。
    李唯一布下的域场，他们感知不到，凝聚而出的巨剑，他们亦是见之不着。
    至于丁易的心剑之法，他们更是无从感受。
    在他们看来，丁易二人不过是说了几句奇怪的话，之后他们的首领便开始逃亡，再之后，身首异处。
    “据朝廷讯息推测，这群人一路之上虐杀孩童，不过是为了找寻赢越而已。
    如此行径，绝不会是良善之辈。
    特别是他们体内，似乎融合了此剑的一星半点粉尘之物，似厌非厌，倒是麻烦的很。”
    丁易一步之间到了李剑南身前。
    那两名押解的匪人赶忙后退开去，惊恐地看着丁易。
    “老爷子，你觉得怎么样？”
    李剑南的形貌虽已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但对丁易而言，其灵魂气息不变，一眼之间便认出人来了。
    他一手搭在李剑南手腕之上，补天之力缓缓流淌，注入其体内。
    之前剑客村之时，丁易对李剑南的内气特性已是极为了解，此刻施为，没有任何障碍。
    李剑南咧嘴一笑，牵动脸上那一块块的疙瘩，隐隐有裂开迹象。
    “道友不必再耗费真气，老朽已经不行了。强撑了这么久，本是想引出烟云岛中的那位，将李唯一这小子给收拾了。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在了道友手中，真乃天意。
    无论如何，如此一来，老朽也走得安心了。”
    他双眼开始渐渐迷离。
    忽然之间，他猛然抓住丁易，喘声道：“剑客村之中，尚有厌之余孽存留。除恶务尽，希望道友莫要心慈手软，留下祸根。”
    他看了丁易手中的那柄长剑一眼，脸上露出奇异的潮红之色，“此剑自古流传，一直摆放于宗祠之中，作为祭祀礼器之用。
    没想到被李唯一这小子破解了其封印。
    以老朽猜测，此剑乃是由厌凝聚而成，昔年被太祖作为试用归元鼎之物，炼化之后留下了厌之特性。
    此剑，便有劳道友好生看管了。”
    丁易点了点头，“老爷子放心。”
    “有劳了！作为报答，老朽一生修行的若火剑意，便赠予道友了。”
    李剑南在弥留之际，彻底放开了心神。
    在这刹那之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原先被丁易强行摈弃的那道同步神念，此时竟如枯木逢春，从李剑南身上重新现出了端倪，在几息之间茁壮成长。
    也便在此时，丁易清晰地感知到了那若火剑意的奥妙所在。
    这，是李剑南一生剑法的精髓。
    “归元鼎！”
    李剑南看着丁易，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陡然爆出一道惊喜的神光，在瞬间归于沉寂。
    他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
    尽管历经困苦、艰险，但总算走得安然。
    嗖！
    便在此时，丁易识海之中新开辟而出的火红大门轰然洞开，那道同步神念重新归于识海之中，化为一尊火红异兽，守护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