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战记》第七十七章 潼关之战（一）

    难得今rì曹cāo在自己的府上宴请了群臣，这还是自赤壁之战后，曹cāo首次在府内摆宴，自然是因為有好消息要与诸人分享。
    “此番淮北平定，河北民心归附，文若你当记首功，我敬你一杯。”曹cāo端起手中的美酒，朝座下一男子遥遥敬道。
    “丞相谬赞。”那名被曹cāo唤作文若的男子，一身简朴的青布长衫，仪容却是颇為俊美，整个人透著一股温文儒雅的气质，淡定从容的面上隐隐透著一股深沉的睿智。
    虽然司马懿在赤壁展现了令所有人惊叹不已的奇术，而且曹cāo也知其智略非凡，但要说继郭嘉之后，曹cāo最為信任的谋士却并非是司马懿，而是这位荀彧荀文若。
    荀彧少小便有才名，南阳名士何顒见到荀彧后，大為惊异，称其為：“王佐才也。”其人曾任守宫令，后遇董卓之乱，荀彧弃官不做，还乡隐居，后又举家前往冀州、其时，冀州已為袁绍所得，袁绍见荀彧来，待之為上宾。荀彧弟荀諶和同郡辛评、郭图都在袁绍手下。然而為袁绍出谋划策未久，荀彧已敏锐的发现袁绍非成大业之明君，因此出奔而投曹cāo，曹cāo甫一见荀彧来投，当即对其大喜道：“吾之子房也。”
    子房便是那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由此可见，曹cāo对荀彧的重视，一直将其视為股肱之一。如今郭嘉已逝，曹cāo对荀彧更加倚重，每每外出征战，都留其在许县居中调度。
    赤壁之战后，原本在明面上被曹cāo统一的北方暗流涌动，尤其是淮北袁术故地，原本袁术早已伏诛，然而其部将陈兰聚眾数万於嵩山，一直為乱一方，尤其是赤壁之战后，陈兰见曹cāo大败，自以為时机到来，竟是打出袁术仲氏皇帝的遗号，大举攻伐州郡。
    听到这个消息，曹cāo自然震怒无比，当即就要领军亲征陈兰，却為荀彧所劝。荀彧諫言曹cāo，诸如陈兰此等宵小鼠辈，只消遣一大将征讨即可，曹cāo如今的首要任务是安抚民心，特别是河北袁绍故地，其中不少曾受袁绍恩惠的人亦是在蠢蠢yù动，这些才是曹cāo最应该提防的。
    曹cāo思虑许久，终究还是从諫如流，只是派了张辽带领张郃、牛盖等讨伐陈兰，果然张辽不费吹灰之力便剿灭了陈兰，如今淮北安定，河北那些袁氏餘孽见无机可乘，也只能按捺住起兵作乱的衝动。
    曹cāo如今想来，若非自己听从荀彧所言，一旦河北生变，那麼孙权和刘备再趁势来攻，只怕这些年自己苦心经营的大好局面，就要付之东流了。
    思虑及此，曹cāo仰头将鼎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然后笑意盈盈的望向诸人，开口道：“赤壁虽败，但诸位无须沮丧，那刘备与我屡战屡败，如今不过侥倖胜了一次罢了，不足為惧；而孙权小儿，倚先祖餘荫，偏居江东一隅，胸无大志，rì后我大军再度南征，其人必定如刘棕一般，束手请降！”
    “丞相英明！”座下诸人起身应诺道。
    “不出五年，天下必定再度一统，我大汉必然将复兴，诸位届时便是大汉再造之功臣，因此切不可怠慢！”曹cāo接著说道。
    “吾等必不敢忘丞相教诲。”眾人又是齐声相应。
    司马英自然也在诸人当中，只是他目光并未尽数放在曹cāo身上，眼角的餘光却是不时瞥向不远处的荀彧。当曹cāo再诉说著自己的豪言壮语的时候，荀彧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似乎是对曹cāo所言隐隐有些担忧。
    司马英不知他的担忧从何处而来，不自觉的稍稍偏转头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司马懿，却是发现司马懿此时亦是没有看曹cāo，而将目光锁定在荀彧身上，那眸子裡的神sè颇為yīn冷。
    而经过这些天与司马懿的接触后，司马英已经对他的一些习惯颇為熟稔，这样的目光代表著司马懿已将这荀彧看成了一大对手，或者说是——一大障碍！
    司马英别过头去，心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感觉，而就在此时，殿外却有一侍卫匆匆进到内裡来。
    “稟报丞相，有紧急军情！”只见他面sè极為焦急，显然是非常重大的事情发生。
    曹cāo飞快的扫了他一眼，略有些不满的沉声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侍卫换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儘量看起来较為平静，然而急促的语速依旧出卖了他内心的焦急：“西凉马超反了！”
    “什麼？你再说一遍！”曹cāo面sè一凛，开口道。
    “偏将军马超与西凉太守韩遂二人起兵叛乱，纠结了十万餘人进犯长安，长安来人急请丞相发兵相救。”
    等那侍卫一口气把话说完，曹cāo面sè已经无比铁青，额头上青筋直冒，许久才咬牙切齿的开口道：“好，好你个马孟起！”
    曹cāo一怒，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屋内顿时没有了声音，座下眾人表情各异，有同曹cāo一般，震怒无比的，也有如荀彧一般，神sè淡然，但内心惊讶的。
    “丞相勿急，此事或有蹊蹺。”座下诸将中对西凉事务最為熟稔的贾詡沉默了片刻，却是朝曹cāo拱手开口道，“休说马氏一族，除了这马超以外如今已尽数居於业城，更何况，马超之父马腾与韩遂素来不合，韩遂又如何会与其一齐起兵作乱呢？”
    “文和，此言也不无道理，只是...”闻言，曹cāo面sè不由微微一鬆，不过眉头依旧紧锁。
    正如贾詡所言，马氏一族乃是伏波将军马援之后，马超之父马腾乃是汉羌混血，自幼勇武过人，青年从军，凭藉战功升至军司马，后天下大乱，董卓為招揽马腾封其為征西将军，后来又為李傕封為安狄将军。马腾曾与韩遂结為异姓兄弟，初时二人分外亲密，然而后来却因為部曲间的摩擦而闹翻，甚至被韩遂步步紧逼赶出了凉州，二人因此连兵不解。
    曹袁相争之际，关中军阀在杨阜的劝说下决意助曹，马腾也曾派长子马超协助钟繇击败郭援、高干等人。后又击破了弘农的黑山贼张白骑，甚得民心。
    曹cāo在发动南征之前，派议郎张既劝说马腾等解散部曲入朝，当时马腾和韩遂长期不和，对此很犹豫，张既於是大肆宣扬，移书拟经过的几个县準备接待事宜，又命令沿途二千石以上官员出城郊远迎，马腾被逼无奈只好上路。被封為卫尉，他的次子马休為奉车都尉，三子马铁為骑都尉，举家迁到业城。长子马超被封為偏将军，封都亭侯，继领马腾部曲。
    如今曹cāo陡然听闻马超叛乱，心中自是震惊不已，不过现在细细思量，似乎贾詡所言也有几分道理，此中紕漏颇多，那马超如何会置自己在业城的父亲兄弟安危于不顾而起兵作乱，而且还是和己家有大仇的韩遂合兵叛乱。
    然而看侍卫的模样，此事也并不像是作偽，因此曹cāo思虑许久，终究是开口道：“文若，劳烦你与文和一道凑备粮草，若此事為真，我当亲率大军征讨，若是并无此事，那麼...”
    曹cāo并没有将话说下去，但看他不自觉的仰头望向南方，谁人都看得出曹cāo心中真正的目标所在。
    “诺！”荀彧和贾詡起身领命，然而司马英却是敏锐的捕捉到司马懿嘴角露出的那一抹淡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