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少年游》番外篇——黑蛟在渊（下）

    那寒客顺着壁上突出的岩石渐渐逼近崖底，说来奇怪，明明壁上阳光普照，可这谷底却还笼着一层阴鬼的薄雾，好生瘆人。只是，这寒客没功夫多想，他自知，想也无用，无论何种敌手，如今也只有设法取胜。纵使飞蛾扑火，玉石俱焚也必在所不惜，这是阎罗堂一贯的规矩，也生存的铁律。
    临近谷底，崖下铁青的轮廓慢慢浮现，寒客即从腰间掏出一把火引子，四散丢开，把谷中一角打亮，竟然直直把那迷雾，照出一只大蛇的轮廓来！
    他心中定到，这是！黑鳞蛟吻蟒！于是赶紧振出一身燕子功，挥落寒芒直下。
    那黑蟒见寒客下落，旋即挺直起来，昂起大首，将鲜红的双目凝定了，撑开血盆大口，弹出一对如刀的獠牙，迸出一道紫绿相间的毒液来，好快！
    那寒客心中一拧，旋起宝刀，一个闪身，好险！如白芦过雨，紧紧擦了过去。那毒液遂应声触到岩壁，发出鼎沸之声，竟把那厚重的玄武岩壁撕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来。寒客闻声，暗舒一口，心间念到，好毒的长虫！于是踏出幻影，掣出刀光，带起星芒，一直从那蛇头砍到七寸。
    那黑蟒巨大，却摆动地极快，把腹部紧紧压在地下，让寒客无从下手。它蛮劲所及，开山裂石，身上的鳞甲也似玄铁坚硬，刀枪不入，任凭寒客刀势如何利落，只出星火，却透不进分毫。
    寒客见状，旋即改变方略，一个疾影，沿着如岭的蛇脊，一路踢踏，踩上蛇头，半身凌空，左手聚出一个气团，搅动周遭云流，迸出一式天渊掌，重重地扣在大首之上。这掌内力横空，裂出巨响，大蟒中招，引吭咆哮，声震幽谷，竟将他波开出去，甩在岩石上。寒客触地，险些晕厥过去，这一吼，震得他视野晃荡，脑内阵阵蜂鸣。
    那大蛇未予猎物喘息，寒客刚刚站起，一条铁尾旋即横来，打裂地面，飞石走砾，一下，两下，三下…寒客几度闪身，一一躲过，好生惊险，心中暗悸，若是被打中一下，定会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透骨掌，影蛟杀，分金斩，怒龙穿心…寒客招数轮番使尽，却只能刨下其鳞甲一二，擦破皮肉分毫，全然伤不了筋骨，一直缠斗了半个时辰之久。他一边绷住脚力，从大蛇的刚躯左右来回穿梭，一边观察它的游转行势，果然是刚猛霸道，摧枯拉朽，所到之处，山移石倒，好不厉害。
    虽然身体多处已被走石划伤，左臂骨折，肩胛瘀肿，但望着那黑蟒雷霆的攻势，吞天的大口，寒客在生死一线之间却也渐渐悟到了蛟魔的真意，这蛟影的最后一式，便是如这大蛇一般，要死死咬住目标，聚势时昂首生风，招式未成而威势先出；出招时刚猛无俦，行开一道游龙之势，以最纯粹，最兽性的刀意杀向对手。狮子搏兔，亦需全力，何况强敌！若是兼攻顾守，必败无疑，唯有背水一战，破釜沉舟！
    想到这，寒客心中仿佛渊蛟翻海，杀意喷涌而出，他没再躲避，而是一下跃上数丈的横崖，与那大蛇隔渊而立。他把面具一揭，果断丢到谷底，双目紧凝，溢出寒芒，运起全身真力涌入刀尖，渐渐结出层层冰凌。寒客心中暗语，背水一战，机会仅有一次，我之生死！也就在这，一线之间！
    想罢，他右手劲力，左手拭刀，口中默道：“天渊潜影，蛟龙出水”。往空中一划，凝出一条水龙，带着阴雷，飞驰而出。这黑蟒见状，即鼓起身子，猛起巨首，撕开大口，毒啸俱出，劈头盖脸而来，好凶好狠！寒客将水龙使得飞快，黑雷悬在四方，护住躯干，直直朝蛇口奔腾而去，如长蛟出水，扯开毒液，竟带寒龙从血盆大口中突入，直抵蛇腹，一时间翻江倒海，风云激荡。那刀锋从蛇口中喷薄而出，撕得大蛇嚎叫不断，声响山林。顷刻功夫，寒客便使游龙在蛇腹中行了个遍，后从七寸之处破皮透骨而出，带着一条冰龙直直射入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