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少年游》凌家篇(十二)

    第六十五话——情难无漏
    书接上回,这迎香楼上,已过子夜,但阁顶依旧灯火通明,坐着两位客人。
    先生:“臭和尚!你这般捉弄,陷害于我,那女贼回去叫了她师傅…我…我命休矣!”
    无戒:“哈哈哈,我倒是真想会会她呢!西山百年来唯一的女阎罗,传闻是个蛇蝎美人,天香国色…手下也皆是倾城美貌的女子…咦~想想便刺激!”
    那花和尚举起酒盏,倾杯笑道,脑内尽是些春云快马之事。
    先生:“我看你定是疯了!主意都打到她身上去了!你这泼皮!你是不知!若不是我失这药力在先,如今下场定是身首异处!这想想便后怕!你却还能思春!”
    那先生指着他的鼻子,一脸虎愤,险些蹿起来。
    无戒:“可很值得不是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与这种绝色女子缠绵一个时辰,难道不要谢我!况且我都算好了,你的药力,早她半个时辰,还不够你开溜?我看你对她颇有意思,这才费劲心思演这一出,你看你身上如今可有少这丁点皮肉?嗯?”
    说毕,那和尚扣了一下先生,十分轻浮,依旧坏笑,未见丝毫悔意,反倒得意得紧。
    先生:“你这么一说,倒…倒也不赖!但…”
    那先生脸颊刹那涨红,腼腼说道。
    无戒:“这不就结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是读书人!这般道理都不懂?哈哈哈!又不是赔本买卖!来!喝喝喝!”
    于是二人接杯,开了那竹叶酒,觥筹交错,痛饮起来…
    无戒:“你说来找我商量要事,什么要事,说吧!”
    酒过三巡,这和尚终于开口,那先生遂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其一一袒露,并恳请他前去相助李晢暕。
    无戒:“请我去助那废太子?我可不!闲云野鹤惯了,这天下谁当皇帝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那和尚却异常平淡,斩钉截铁,拒了先生的请求。
    先生:“对你是没有不同,可对于这天下…”
    无戒:“天下与我有何干系,佛家出世,不管这些个红尘凡俗之事。再说你以前也不是个将天下二字挂在嘴边之人,怎么如今断了把剑,倒变得这般束手束脚,好不洒脱!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风流先生吗?!”
    和尚打趣到,可先生却不予理会,仍旧发问道:“可你们佛家不也讲究度化世人吗?”
    无戒:“度化?天真!这世道早就烂透了,无论是那李钧还是李晢暕,皇帝都一个样,御不好权,也用不好官,谁都一样,都一样!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佛啊~只度有缘人!盛世不度民!乱世不度官!”
    先生听罢,有些愤慨,言道:“不一样!怎么能一样!若是那李钧统权,则后唐危矣!你我,不只你我,无数的人都将死于他的暴虐!死于…”
    无戒听罢,却略有不屑,横言道:“暴虐?我看未必,他只是上位的手段狠辣了些,不代表他治理不好国家,那李晢暕手腕太软,斗不过他,我看他才不适合做那皇帝!这皑皑玄武门可是还立在长安呢!”
    先生:“你!你!他根本就不是帝氏血亲!”
    先生将指头一横,怒到。
    无戒:“那又如何!是不是皇帝亲子这重要吗?!如你们儒生所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只要治得好江山,坐得稳天下,谁当皇帝我看都一样!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天下,我看倒不如坦荡些,说是为了你的家族,为了你自己!”
    先生:“混账!你懂什么!你…”
    那先生听毕,像被触了逆鳞,双目暴起,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但一边的无戒却很镇定,泰然道:“你也不用紧张,我说什么,其实并不重要,现在症结所在,是我为什么要帮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片刻,那一旁的先生也冷静下来,作揖赔罪,谢道:“刚刚是我失态了…多有得…”
    无戒:“无妨!也怪我出言不逊,你无需在意,只管回答我的问题便是!”
    那无戒打断到,立刻又质问先生。
    先生:“我…我实在不知…但感觉…你会助我!”
    那先生露怯,沉默良久,无奈开口到。
    无戒:“哈哈哈哈!只是感觉?我认识的凌先生可是从来不做没有把握之事,也鲜有无用之功!”
    无戒却一副大获全胜之相,仰天笑到。
    先生:“所以?你…”
    那无戒于是放下酒杯,直直盯着先生,询问道:“此事真的重要?”
    先生:“真的重要!”
    无戒:“没我不成?!”
    先生:“没你不成!”
    无戒:“哈哈哈哈!如此看得起我!还真是抬举了!哈哈哈哈!”
    后他话锋一转,问道:“这样吧!今儿个我高兴!想不想听和尚我道个故事?这听了我的故事,你,再替我下这决断!如何?”
    先生听罢,先疑后怪,遂即应笑道:“难得你这花和尚会袒露过往,我自然是愿意听听你那香艳往事!求之不得!讲!”
    于是二人相望,皆是大笑!
    无戒:“那凌先生才高八斗,可听过这天下三僧?”
    先生:“自然知道,天下一亚佛,三神僧,北无尘,中持国,南达摩。”
    无戒:“那你可知我师傅是何人?”
    先生:“何人?”
    先生起了兴致,问到。
    无戒:“师傅他老人家削发前,曾是个镖客,久纵四海,有一身武功本领,道上也有些名头,但后来得罪了凉州最大的马帮,被迫躲到寺里,做了和尚。”
    先生:“马帮?和尚?凉州?”
    无戒:“不过他当时已有婚约,害怕连累亲家,于是派人前去退婚,本以为事情就此作罢,不料几年之后,那女子竟寻上门来!你猜如何?”
    先生:“如何?”
    无戒:“老和尚尘心难断,佛心不坚,于是同那女子行房,诞下一女。当时他的佛门法号便叫——持国。”
    先生:“持国!原来你师傅就是中原天通僧,金刚心无漏持国大师,这真是…那,后来呢?”
    先生惊诧,心头又暗暗忖到,难怪我在客栈之中斗你不过,呵!原来是有名师在前…
    无戒听罢,却是吁了口气,直摇头道:“心无漏吗?哎!”
    片刻后,缓缓又曰:“后来,他便遇上了难得的机缘——佛海大会。”
    先生:“佛海大会?!华严大师?”
    无戒:“不错,就是那天竺亚佛——华严法师,他原是天竺一国的王子,为度世人,遁入空门,创立八门佛家神通。后经西域来我中原弘扬佛法,却感天命将至,于是想点化一位弟子,传授衣钵,将自己的至高佛法武学留在中原。当时师傅本已决心还俗,却赶上这佛海大会,于是…”
    先生:“于是他为了至尊佛法,抛妻弃女去赴那万佛会,最终得胜。”
    无戒:“正是,师傅确是最有灵根之人,遁入空门之时即显出非凡的禅心悟性,最终取胜,得到了华严大师坐化前留下的一本经书。还受大师传授,习得了天竺古语。那华严法师希望自己死后,师傅凭此能去天竺游历,学习佛法,并将其圆寂的消息告之他的亲眷。可不料师傅得书,即遭天下习武之人觊觎,大师圆寂后,曾几度遇险,还未得空修习其中武艺,就已成重伤,武功几乎被废。”
    先生:“居然有如此险事,那后来?”
    无戒:“后来,在逃难的路上,他将手中的谱子译成天竺古语,因其首章为剑技,故题为剑谱,暂寄于朋友家中,不料,却给其招来了杀身之祸,全家受戮殆尽,剑谱最后也不知所踪。”
    先生听毕,心头诧异,问道:“剑谱?什么样的剑谱!你可瞧见过?!”
    无戒:“我怎会知道,那时我还是个婴孩,只是后来听老和尚说起,晓得谱子里是佛门八种绝技,名唤八部天龙。”
    八部天龙!八种技法,先生心头暗想,世间难不成有这般机巧…
    无戒:“怎的?你还对此有兴致?”
    先生忙撇清道:“没有,没有,只是好奇,和尚你接着说!后来如何?”
    无戒:“这后来嘛,他与发妻一同逃难,来到那青玉峰白云寺,隐居下来,改了法号。可他的妻子虽与之同行,心中却早生怨怼,记恨老和尚负心,本欲离开再嫁,但顾念女儿,最后还是住到了山下,但发誓此生不复相见,只是逢年过节安排女儿上山来见父亲。”
    先生:“原来如此,这便是你同我讲过的莲姑娘吧。”
    无戒:“不错,正是莲姐姐。而劫后,这老和尚本欲完成华严遗愿,游历天竺,但因不舍妻女,恐再生亏欠,于是一生未去。后来,他授我佛法,传我天竺语,想让我长大之后,代他前去,这才有了我之后的天竺游历。”
    先生:“原来如此,这般说来,那老和尚也还算有些情义。”
    无戒:“情义吗?”
    那和尚又长叹一声,举酒直下,摇头哀婉道:“心无漏啊心无漏!说是心成若金刚,却如此不堪一击…老和尚因情入世,又因佛法出世,最后还是为了这个情字,丢了性命,实在可笑,但我就是不明白,老和尚终其一生都跳脱不出的情字究竟是何物?”
    先生:“丢了性命?”
    那先生遂放下酒盏,询问到,无戒于是将老和尚的旧事同他一一吐露…(详情见番外)
    先生:“原来如此,所以你便下山,去找寻那困扰你师傅一生的一个情字,也就有了这后来红衣青珠的花和尚。”
    无戒:“先生果然聪明,你瞧这红衣袍子,便是老和尚生前用过的,粘了血,于是我索性便把他全染成了红色,老和尚…老和尚…”
    那无戒和尚越说越急,说进心坎中,竟抽泣起来。预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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