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少年游》南境篇（六十三）

    第一百三十二话——拨云起风雷
    书接上回，先生服下神药，却仍不敌南方将军，将要认败之际，却受阁尊召见，遂抵至天界第二层的明光殿…
    那先生立于大殿之外，却迟迟不入，直至一阵空明之音乍起。
    天目星君：“小辈，既已到此，为何驻足不前。”
    “诺…”闻罢，他朝那殿中拜谒一下，只好抛开顾忌，缓步夺入，见着那传说中的三清剑仙。
    先生：“晚辈凌麒，见过三清剑仙！”
    话毕，礼遇周全，不敢有丝毫怠慢。礼罢抬首，细睹仙容，大为震撼。此人仙风玉面，须发仍乌，着一身金绶垂地宝衣，其上神光离合，乍阴乍阳。佩一条云光长带，其上并系有一黄一白两柄宝剑，黄剑名曰天目，天下位列第七，鞘如古龙，含光藏魄，乃小天目山镇教之剑。白剑名叫拨云，鞘间常含山霭，是其年少时的佩剑。
    天目星君：“嗯，不愧是世家子弟，气宇不凡，礼法合度。你祖父身体可好？听说如今已告老还乡，赋闲在家。”
    先生：“劳烦前辈挂怀，家祖身体康健！”
    话毕，心中不由暗思，天下三位剑神星君，皇城朝云台兜率府大唐国师太一星君（道教）——张再陵；南境小天目山玉虚殿天目星君（阐教）——齐恪九；及东桑无量海碧游宫冥海星君（截教）——敖截一，并称三清仙剑。那大唐国师张再陵与祖父是至交，我自小便知，不过这天目星君竟也认得他！
    星君闻毕，目光闪烁，怅然一声，道：“遥想当年，我二十有三，便于这剑阁之上同你祖父缘遇，我与之鏖战数个时辰，终是不敌他一柄墨鞘黑剑…如今看到你，我又想起了当年之事。只可惜那一战之后，他便离开了南境，我二人遂再无相见，不得再战，纵使我如今已成就剑仙，亦不免遗憾…想来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先生：“先辈勿虑，晚辈不才，今日便代替祖父，圆了星君遗憾。”
    天目星君：“哈哈哈哈！你这后辈果真豪气冲天！像！太像了！我方才便从灵识中感知，你接了雪问三招，既如此，那也接我三招如何？！”
    先生听毕，并未思索，似乎胸有成竹，只道一句：“请赐教！”
    天目星君：“好！看剑！”
    话毕，真力如风云扫出，径直撼退先生。刹那于其身后凝出一枚纹有天目的金褐色大印。
    这是！玉虚殿独步天下的内功——灵台天目。此招极大拔升神识！与佛门的天眼通有异曲同工之妙！先生瞠目，望那天目星君一下握住拨云，驱散鞘上雾气，寒芒一闪，掣白剑而出。
    天目星君：“你应当知道，我腰下这柄黄剑天目是天下第七的名剑，你是后辈，故我不会用它。可就凭这无名无位白剑拨云，你也当全力应对，不可掉以轻心！这第一招，名曰风雷变，内含三种变化，且小心了！”
    话尽，将那真气一贯，变作第一下的风云决。卷重云裹剑，推锋而出，剑势虽刻意收敛，却仍就快得出奇！
    先生望风扫来，即刻神鸟一踏，惊险躲过，为避后招，又再撤十步有余。
    风雷决！星君默念，又发出极快的一下，不似前者聚云作势，留有余地，此一剑，利落至极！
    先生：“夜惊雷！”
    先生大喝，闪剑而上，以快打快，硬接一下，却立被那霹雳剑气轰飞出去。
    荡风决！星君得手，却并未收手，见其滞空未落，果断变招，祭出了这第三下。扫开雾霭，裂出一道宽阔气刃，直直攻向敌手！
    先生：“天外雷！”
    千钧一发，先生举剑，凝聚风雷于那银尖之上，大力射出，如一只流星袭月，与那劲力迎头相撞，化作一声天惊之音！
    少顷，凌霄落地，坠于星君之前，可他却驻足不动，示意先生拾取。
    先生：“多谢前辈！”
    先生会意，遂上前几步，将那凌霄挽起，心头暗言到，祖父曾说，这天目星君原名齐云霄，拜入玉虚阐教前，曾是江湖有名的风雷剑。他如今所用剑法，不属阐教，应当是那时的剑技，不想竟也如此厉害！听说其纵横天下，同辈之中未有敌手，但一场大败后深陷颓困，自觉已至瓶颈，此生无力突破，这才决心改投天目山，重修剑技。如此看来，那与其斗法之人必是祖父无疑！但祖父还曾说过，齐云霄剑法奇绝，天下罕有，即便不改换门庭，固守己道，最终亦能成就剑仙…如此想来，当真可惜！
    望先生拾剑，又陷思索，那天目剑仙旋即发问，道：“如何，后生，这风雷变可有滋味？”
    先生：“刚柔并济，变化莫测，可称奇绝！”
    天目星君：“哈哈哈，过誉了，比起本门正派剑法来，还是要逊色许多。不过，你既是觉着厉害，那便再试试我这风神斩如何！”
    话完，目中流光，袍下滚风，剑上奔出风雨呼啸之声。
    天目星君：“我有一名弟子，手握一柄清湘宝剑，唤作栖羽，想必你已见过了，她有一式江动风雷，颇为得意，正是脱胎于此招，小心了！去！”
    一霎，先生四维生流，有风墙拔地。这是！穆信的招数！而后便是那拨云剑前，一道风暴积聚，裂空而来，有横扫千军之势！
    躲不开了！先生大惊，向丹田百骸猛允一下，抽调气力，不料四肢一瞬雷麻，如何也不肯上劲。他这才知道，一路上仰地龙秘法，妙茶神丹之佐而到此，已是极限了。刚刚那一下夜惊雷用毕，已然是油尽灯枯…遂只能望那剑光袭来，片刻咫尺！
    嘣！少顷，先生落地，却并未受伤，昂首上望，才知是那星君抬手驱力，使四堵风墙变道，挡在了自己前头。
    天目星君：“力不从心？看来是勉强了…你天分很高，武功却用得很杂，且杂而不精，这才遭到反噬，这是习武之人的大忌！练武，应该从一而终，才会有所突破！”
    先生：“谢…谢前辈救命！”
    先生站起，行礼久谢之，而后又道：“剑仙教训得是！可对于我这凡俗之人而言，只能是什么好用便用什么…所以…”
    天目星君：“急功近利，剑走偏锋，如何大成！”
    先生：“这…”
    先生本是随心一说，不想竟令之不快。
    天目星君：“你祖父可有教过你截阐之分？”
    先生：“阐截之分？还请星君指教！”
    天目星君：“天衍四十九道，穷尽天下之法，其为前人印证，乃是登顶的正途！吾等即是凡俗之辈，只需循其规，蹈其矩，刻苦参悟就可通达大成。可截教却认为这四十九道虽然完整，但都有局限，若是循规蹈矩，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真正的大道，唯有遍尝天下之法，最终截取其一，才是修士真正的生机所在。可世间武功无数，良莠不齐，多数人穷极一世也未得其一，依我看，倒还不如皈依了名门正派，一生只精一派武功，走那完满的通途，岂非大裨益！”
    先生：“嗯…前辈所言在理，寻常之人，是该循规蹈矩些。可这世间客，又有多少能真正看清自己，能辨明仙凡！若皆“看清了自己”，又怎会有这多些名门开宗立派的祖师！我想，若是自诩少年天才，不妨大胆一试，开创奇技妙法！若是自觉平庸，亦可循规蹈矩，继往圣绝学！此等皆是选择，并无对错。也许…也许这便是道家所言——道法自然。只有那最齿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既无关截阐，亦没有好坏，只是因人而异，各取所需罢了，也暗合儒家不偏不倚，中庸之道。而祖父亦曾教过，那截阐道三门之法，一母同根，理念虽有不同，求索之心却如出一辙！皆是为一个道字！在我看来，三教之理本没有对错好坏。”
    星君听罢，竟陷入沉思，而后轻怒道：“你是说我凡夫俗子，墨守成规！？”
    先生：“不…晚辈并无此意…”
    天目星君：“不必说了！我当初确实舍掉了初心，改换了门庭！但也因此成就了剑仙！天目山的剑法已历百余年，仍旧独步天下，岂是你等可以窥妙的！那好，这第三剑，我便让你见识一下！”
    话毕，荡去拨云之上的风雷二气，转而变作金芒的剑流，其劲力之强，搅得户外风云暗弱，鸟兽四散！
    这是！阐教至高剑法，镇道十二剑！先生大惊，却已无力再战，只得杵在原处，双手不住打颤。他如今已被剑仙锋芒所压，是动弹不得。
    天目星君：“第一剑，断昆仑！”
    话毕，天目星君立闪身而上，递去一剑，令天地翻腾，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