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之寂》第二十七章 问至尊，问众生

    磅礴血气，尽情回荡在天地中，漫天灵气因此而疯狂席卷到来，汇聚在少年左右，被他飞快的吸收着，那样的吸收，甚至都不是陆铭在主动掌控。
    北元城内外，太多人神色震撼着，少年竟在此刻，即将贯穿气脉，开气脉成功！
    当天人祖塔中，成功开启天脉，从那时候起，所有的修炼，都是在为开气脉而准备，但，即使陆铭天赋出色，又有剑眼与光明之焰相助，也是需要一些时间。
    但他自人祖塔中走出至今，前前后后，半个月而已，就要现在贯穿气脉，这个速度，实在是有够快了。
    这与他的天赋无关，与光明之焰无关。
    他因乌阔海心神震怒，熊熊之火于体内爆发，那一时，他无意中，自身天脉连通了天地，得天地之助，又有剑眼在体内遥相呼应，从而，开启了气脉。
    这是一次机缘，世人难以得到的机缘。
    可如果有选择，陆铭并不需要这样的机缘，哪怕他必须要在既定的时间之中，完成剑眼的一次蜕变，否则会身死道消，这个机缘，他也不想要。
    因为，这是人族的悲哀，是人族的黑暗所致！
    他宁愿天下清明，没有乌阔海这样无法无天，心无敬畏之人。
    “轰！”
    血气席卷在天地中，疯狂的引来天地灵气，那样的浩浩荡荡，对于无数人来讲，都是第一次见到。
    开启气脉，众人并不是没有见过，但这样的动静，着实令人吃惊。
    李承坤和杜奇中一左一右守护在了陆铭俩侧，生怕这个时候乌阔海突然出手，哪怕这个概率极少，也要防备着。
    尤其李承坤，身为执法军统领，今天之前，他无愧于心，今天之后，他的人生中，有一个永远都无法抹去的污点，无论他往后为人族立下多少功勋都改变不了。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尽力维护住陆铭，不让后者出丁点的事。
    相应的，就是乌阔海脸色越来越难看。
    今天在这里，少年开气脉，而这个气脉开的，还如此的与众不同…本身这个少年，就已是人族天骄，未来如何不清楚，至少当下，会受到许多强者的广泛关注，否则，他这至尊之后，为何不敢去杀？
    开气脉成功，这无疑是令少年的地位更上一层楼，双方之间，本就不能共存，少年越出色，对他乌阔海的威胁就越大。
    可是，他也只能这样看着。
    半个时辰左右，席卷在天空中的血气闪电般的归来，那一瞬，所有人都清晰的感应到，少年成功开了气脉，他的修为突破了。
    在此之前，因为开启天脉的缘故，陆铭就如同是开了天脉和气脉，堪比寻常开二脉的强者，而今真正贯通了气脉，表面上，他和从前并无什么变化，细心感受下，陆铭就发现，自身的灵力，更加的浑厚、精纯。
    这个浑厚与精纯，代表着他的实力更强。
    陆铭有所明白，今天贯穿气脉，某种程度上，等于是第二次开启气脉，从而，自会令自身的气脉与其他人完全不同。
    当血气归来，体内一切动静平稳下来后，陆铭立即看向乌阔海，他都没有去仔细感受，真正气脉开启之后，带给自身的，到底还有那些变化。
    和乌阔海相比，那些都不重要。
    再一次与陆铭对视，乌阔海心神都不免震荡了一下，他竟有种错觉，这个少年，现如今对自己，都有了一种可怕的威胁。
    这个威胁，与身份无关。
    陆铭看着对方，语气平缓，但那份怒，不曾减弱丝毫：“没有人否认一代至尊对我人族所做的贡献，我尽管还不曾亲眼见过至尊，也没了解过至尊究竟做过些什么，依然知道，正是有这些至尊们，人族才能代代相传至今。”
    “众生崇敬至尊，这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因为至尊有强大的实力，他们高高在上，享众生膜拜，也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对我人族的贡献。”
    “可是，即便是至尊，那都不能作恶多端，在我人族肆意杀戮，至尊尚且如此，你只是至尊之后，又凭什么？”
    乌阔海冷笑连连：“这是至尊们默认的规则，与本座无关。”
    陆铭闻言，霍然看苍穹，放声大喝：“既然如此，我今天，就来问一问我人族的至尊！”
    北元城内外，顿时静寂无声，那些落在陆铭身上的目光，不断的在震荡着。
    这个少年，居然要问至尊，问人族的所有至尊，他这是疯了不成？
    不错，他在今天开气脉成功，就代表着，他乃人族顶尖天骄，他的这一份成就，势必会让他在以后，会受到更多的关注，以及更多的期待。
    可不管怎么样，他还都只是个少年，如今也只是开气脉成功而已，和至尊之间，相距着一道又一道的天堑。
    不提这些，哪怕他天赋过人，此生也都未必能一定成就至尊之位。
    人界当今的形势太过艰难，尤其最近这二十多年来，法天象地的至尊之境，成为了这一代人遥不可及的梦想。
    过去的那些年中，类似陆铭这样的少年天骄并不是没有过，但现在呢？
    他问人族至尊，谁给他的勇气，他怎敢这样做？
    陆铭没有在意任何目光的询问、质疑，乃至是轻蔑的愤怒，他只是看着苍穹，一字一顿：“诸位至尊前辈，你们为了守护我人族，劳苦功高，理应得到众生的爱戴与尊崇。”
    “你们可能经历了诸多的血与火，或许还会面对致命之危，所以，你们的后代，天生就能有一份优越，这也没有什么不公平的，拼搏一生，顾全好自己的小家，这都人之常情。”
    “可是陆铭斗胆问一句，你们守护了人族，所以，就可以放任你们的后辈，来肆意杀戮我人族族人吗？”
    乌阔海怒喝：“陆铭，住口！”
    陆铭很大胆，在大庭广众之下质疑人族至尊，也许事后会被至尊们追究，可一切之事，皆由他乌阔海引起。
    至尊们一旦追究，难道会放任他乌阔海的肆无忌惮吗？
    陆铭神情不变，语速亦不变：“你们高高在上，远离了人世间的烟火，可难道，你们连人世间的疾苦都感应不到了吗？”
    “当然，你们忙的是大事，只要人族不灭，任何事情，或许都难引起你们心中有波澜，那么，陆铭现在只问一句，至尊之后，是不是就可以滥杀无辜，可以无法无天，可以无视我人族律法？”
    天地无声，仿佛时空被禁锢，从而，有一道道仿佛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闷，笼罩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人们想要逃离此地，可是，人们也依然，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人族至尊对这番质问，究竟会有怎样的回答。
    苍穹之上，最终也没有任何回应传来，似乎人族至尊集体沉默了，又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陆铭的问。
    慢慢的，陆铭收回了视线，一声轻笑，笑声虽轻，那份讥诮与嘲讽，却是清晰的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
    “我不应该问至尊，我应该问众生！”
    陆铭缓缓出声：“这一次，吕家满门被灭，只余一个活口，整个村子被毁，从此不复存在，乌阔海肆无忌惮，根本就不担心会被问罪。”
    “我很想知道，你们，能安心吗？”
    人们心头大震！
    乌阔海可以灭吕家满门，那也就是说，在往后他的生命中，他可以不问缘由，不问情理，只要他想杀，那就可以杀。
    他是至尊之后，他怕什么？
    可我们呢？
    乌阔海脸色变了，此前陆铭问至尊，他心有不宁，却也觉得，至尊们高高在上，谁又会理会小小少年的自以为是？
    可此刻陆铭问众生，众生会怕，他们怕了，他就会有麻烦。
    以前不在意，现在才明白，人心，原来是可怕的。
    陆铭再道：“还有你们，真的愿意，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一个，不知敬畏，心狠手辣，大奸极恶之人的身上？”
    话音传出，这哪怕是柳克、褚元等人，心头都猛地开始颤抖了起来。
    乌阔海不由得出声大喝：“陆铭，你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不要以为你是东荒武道学府的学员，本座就奈何你不得了。”
    很好，陆铭反倒是妖言惑众之辈了。
    陆铭笑了笑，道：“今天，我问过了至尊，至尊高高在上，不愿理会，也问过了众生，众生麻木，以后自求多福。”
    “可是，我还想再问一句，今天，有没有人，愿意与我一道，来坚守我人族律法，还这片天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