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说》第八章: 执契人

    “外面的雨快停了……”年轻的妇人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再看着女儿快要做好的那把小伞说道。
    “快好了……”小女孩吹着油纸伞上的桐油，然后在望了望前面蹲坐在板凳上两只手撑着下巴专心致志看着的祈生：“马上就好了哈，嘿嘿……”
    “好！”祈生点了点头，可能是出来的久了他有些着急的看了看外面。
    外面干净整洁的街道上依旧下着雨，此刻的雨下的要比来时小了许多，街道两旁的铺子门都已打开，迎接此刻春雨绵绵中带来的清新感。
    街道上已经有人撑伞而行，也有的慢悠悠走在雨中，不去管衣服是否淋湿，更不用去躲避被微风吹起，扑面而来的雨滴，这雨冲刷掉了街道上的灰尘，也似乎能够冲刷掉心里的尘埃。
    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小男孩有些尴尬的撑着小伞走了出来，他答应过一定会给钱的，这次他没有带钱，小女孩没有在意是否给钱，她欣喜的看着自己努力很久的杰作，又欣喜的送给了自己在这里的第一位朋友，
    “延年，再见……”祈生对着门外站着的小女孩挥了挥手，穿着那双早已被火烤干的鞋，穿着那件淡黄色的衣裳撑着那把小伞朝着街道外走去。
    “嘿嘿，再见……”延年对着他矮小的背影挥了挥手，高兴的笑了笑：“娘亲，我的第一把伞做出来了，厉害吧！”她抬头看着自己的娘亲希望得到肯定。
    “年儿是最优秀的。”她摸了摸孩子的头微笑着说道：“到时候一定要超过娘亲，做出一把属于延年的油纸伞，送给最爱的人……”
    “嗯嗯！”小女孩什么也不懂只是欣喜的点头。
    读书，练武，写字，偶尔去渟漾阁寻找延年，看着她做伞，看着她编五色细线，看着她撑起伞骨，找她是祈生最愿意做的事情。
    十四岁，祈生的个头早已能够站在渟漾阁窗户外看到里面了，延年可以做出大人用的油纸伞，做的虽然没有母亲做的那般好看完整，可娘亲说已经很好了，要比她这个时候好的多。
    …………
    “延年……”又是一个春天来到，第一场雨下的不是那么急促，春的来到正如此刻祈生的离去一般，终是来到，祈生站在窗外撑着一把油纸伞，这把是延年做的已经最好的了。
    “嗯？”延年抬头看着窗外那已经算是一个稚嫩的少年，一袭青衫发冠束起，柔弱的目光看着她，延年似乎感觉到他即将离开，她走至窗前问道：“怎么了？”
    “我要走了，离开这里……”祈生看着要矮自己半头的小姑娘，有些不忍但还是说道：“可能很久，可能……会死！”
    “会……会…？”延年看着眼前的男子，鼻子抽涕眼睛开始泛起泪花：“会死……那，能不能不走？”
    “不行！”祈生撑着那把油纸伞，站在窗外的细雨之下，摇了摇头说道。
    “那……”延年擦了擦落下的泪水抹了一把鼻涕道：“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祈生再次摇了摇头。
    “去哪？”延年再次追问道。
    “浮落山！”
    “浮落山？？”延年疑惑着……
    “名字好听吧，想来一定是一个好地方，嘿嘿……”祈生嘴角微微一笑打趣道。
    可那浮落山，真的是个好地方吗？
    既知浮生无处去，何不落尘归浮山！
    “那……”延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说道：“我在每年冬去春来的第一场雨中等你，好不好？”
    “到时候撑着我做的伞！”延年使劲的低了几下头。
    “好，等我……”
    “每年冬去春来的第一场雨中，我会寻你！”祈生撑着那把伞朝着雨中走去，将军府门口一辆马车早已等待许久。
    “屠叔，出发吧！”祈生收伞入内，檀木制成的马车内空间很大，一张桌子摆放着精致的水果，祈生坐在铺着青色貂皮的木榻之上，揭开车内的珠帘，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然后缓缓放下，车子很稳朝着城外驶去……
    在他放下帘子的那一刻，一个身着灰衣的光头中年从车旁经过，马夫屠叔看了一眼，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死死的盯着光头中年身后背着的一个修长木匣。
    “契！”屠叔看着木匣上写着一个古朴繁杂的小字说道：“开始了！”
    “驾！”他驾车驶去，目标——浮落山！
    ………
    光头中年背着修长的木匣走在雨中，细看之下他那灰色的衣袍没有滴进半点雨水，他眼神冷漠的走过将军府，朝着那华阳街走去，走至右手边第三间铺子——渟漾阁！
    咯……吱……
    他直接推门而入，简洁的铺子内被收拾的很整齐，货架上摆放着的油纸伞，像是刚被整理过，油纸伞的颜色搭配着木架上的格子，窗外的人路过看到一定会觉得赏心悦目吧。
    窗前的床上躺着那个快要长大的姑娘，延年她闭着眼睛，小小年纪眉目间便已看出几分美人样儿来，她缓缓的呼吸着，似乎是睡着了。
    啪嗒！走至桌前光头中年便将身后修长木匣轻轻的摆放在了桌上！
    “几年了？”光头中年坐在早身后的凳子上，看着眼前人生冷的问道。
    “今年她十三岁了，还有三个月就是她的生日了……”入门木桌旁坐着的年轻妇人似乎知道他的到来，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孩子说道：“十四年了吧！”
    “渟漾，青尘宗弃徒，因青尘宗真传弟子，葛叶相爱后被算计抛弃，入契阁……”
    光头中年缓缓打开那修长的匣子，其内又是数个小方匣，他取出一个上面写着渟漾二字的小方匣，方匣上刻画着复杂的符文，只见他双指一点方匣上符文流转自动弹起，一个小小的綉卷出现，光头中年取出并打开念道：“签订契约，由契阁生擒葛叶，并交由你折磨至死……”
    “契约已完，不是吗？”年轻妇人似乎不想提起往事，打断了他：“时间到了，我的契约完成了，我与契阁再无瓜葛！”
    “对，契约已完，即日起……”只见綉卷飘起开始慢慢的消散在空气中：“渟漾脱离契阁掌控！”
    “呼……”随着綉卷的消散渟漾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孩子，有些不忍可也紧紧是不忍罢了。
    …………将军府！
    “二少爷，小公子出发了！”府内的一处开满桃花的小院内，屋门前轮椅上坐着一个青衫儒士，细看之下竟与祈生有几分相像，他的身体似乎有些虚弱逐渐变暖的天气下他身前还盖子一件白色狐裘。
    “契阁的人到了吗？”青衫儒士看着雨中的桃花问道。
    “到了，来的是穆阳！”半跪在青衫儒士旁边的黑衣人答道。
    “穆阳，那个光头执契人，看来时间到了，一切都要开始了！”青衫儒士缩了缩身子，看着那被雨滴打落的桃花：“下去吧，别盯的太紧，穆阳的实力不容小觑！”
    “是！”黑衣人起身倒退离开。
    “大哥，你在那儿啊，小弟我……”青年儒士伸出手想要去碰那下落的雨滴，无奈距离太远他又懒得推动轮椅，望着灰暗的天空轻声说道：“小弟有些撑不住啊！”
    …………未完待续！
    雨过之后的郎朗晴空下，有你说过的一个契约，可那……仅仅也只是你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