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说》第八章: 中元节—烧纸！

    我看着小夏的离去，是该为这个美好的鬼做点什么了，可我依旧想躺一会儿，时间还早。
    碧瓦上我再次躺着，对面则是那明亮的圆月，月光撒在了我的身上，我摸了摸身旁的啤酒，慢慢的喝了几口，闭着眼睛感受着秋天第一次的清凉。
    中元节，鬼门大开，冥界的鬼魂会来到人间，看一看自己的家人，寻一寻自己等待已久的人，阳间的人会烧纸钱，点河灯……等一系列活动祭奠来到的亡灵。
    我通过宄令查探着负责辖区内鬼魂的情况，一切都显得很正常，来来往往，都见着该见的人，看着该看的人，阴阳两隔终究不得相见，不过是完成着自己的执念罢了，看了又能怎样呢……
    “走喽，给小夏烧纸钱去！”我颠了颠空荡的酒瓶，起身朝下跳去。
    嗙，铛！
    远远的我将啤酒瓶丢入垃圾桶，朝着小巷外走去，纸花铺内我买了点纸钱和香烛，没有买太多，毕竟小孩子嘛，钱多了也不好，绝对不是因为我小气哈。
    我寻找了一处僻静之地，将纸钱散开放在了地上，纸钱前面摆放了香烛。
    “我擦……打火机没有！”我看着眼前摆放的东西，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想了半天，我没打火机，连火柴都没带。
    “得找人借借……”我侧头在安静的街面上瞅着，看一看有没有和我一样的人。
    “喂！喂……”我朝前走了两步，看到一个黑影过去打着招呼。
    “朋友，有火吗？”我看着他躲躲闪闪的样子，凑过去问道。
    “没，没……没！”他颤颤巍巍的说道。
    “没就没，你害怕什么？”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再看了看他的脚下漂浮着，我惊讶的说道：“我去，你是鬼啊，你有火才见鬼了！”
    “是，是……我是鬼！”他好像很害怕我。
    “都做鬼了，你怕什么？”我有些好奇，毕竟第一次嘛，对这么多新来的朋友有些好奇，多少得了解一下不是，无聊嘛……
    “我不怕，不怕，不怕……”他开始重复着。
    “你年纪轻轻的，咋死了？”我凑过去看着他年轻的样貌，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瘦小。
    “这里有你的亲人吗？”
    “你没去见他们？中元节哎，不然等你投胎可就没机会了！”
    “朋友是有什么困难吗？”
    “我可以帮帮你哎，真的！”
    “相信我，我是这里的执法者，冥界的辖区负责人，宄令的持有者。”我对着他拿出了宄令，也许今天是我闲关系，我好像话有点多，不知道这个鬼，烦不烦，管他……个鬼！
    “我想，我想见她，可我不敢，我怕……”鬼魂有些纠结。
    “你怕什么？”
    “我怕，她为我受了一辈子的苦，可我什么也帮不了她，她一定很累吧，一定很苦吧。”
    “她就我一个孩子，我还那么没用，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也学不会，她会不会怪我？”
    “她一定会怪我的！”
    “怪我没用，怪我什么也不会，怪我成为了她的负担……”鬼魂低着头喋喋不休的说着，自责着。
    “我死了，她就没有负担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我不会说话，连一声，妈，都没有叫过，她一定很伤心吧！”
    “不，她不会伤心，她应该……不，她会伤心……”
    “呜……呜呜……”鬼魂竟然说着说着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呃……这是个什么鬼？”
    “爱哭鬼？”我有些不知所措，除小夏外，这个鬼再次颠覆了我对鬼的认知，鬼不应该怨气很重，长得凶面獠牙的吗，丫的咋还哭了？
    “来，我看看……”我好奇的看了过去，鬼果然是没有眼泪的。
    “别哭了，你见到她不就什么也知道了吗？”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对着他喊到。
    “起来，我带你去找她！”我一把将他拉起，老头的力量就是不错，我能接触到鬼魂的虚体。
    “好，谢谢！”鬼魂起身感谢道。
    “你家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生前我是一个低能儿，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阴间才补全了我的三魂七魄。”他有些委屈。
    “好，好……我给你查！”
    宄令内，我得到了他的所有信息。
    赵二娃，居住城边的一个小村子内，三十而猝，自杀，低能儿，其父不知所踪，其母未弃，将他拉扯大，可想而知经历了多少苦难。
    “走吧，我带你去！”绕过小巷，我朝着城内走去，距离有点远，我得……骑我的车。
    五分钟，我来到了办公室门口，如愿以偿的，它还在我的门口，泛黄的路灯下，它孤零零的摆在那里，没有上锁……
    “出发！”我登上了心爱的自行车，带着个鬼……
    “别坐，看不到没地方坐吗？”我看到他竟然要凑过来。
    “大哥，你是鬼，你会飞，会飘……”
    “我是人啊，我不会，懂不？”
    “GO，飘我后面，跟上！”
    “哦……哦……好！”
    我骑上了车，朝着一排排的路灯走去，抬手对着身后招呼一声。
    路灯下，我骑着车，鬼飘在我的后面，我两这个怪异的组合朝着远处穿行而去。
    二十分钟，我来到了村口，自行车直接放在了路边，我带着鬼魂走了进去。
    “是这里……”赵二娃东瞅瞅西望望，躲在我后面道：“就，就是这里！”
    “我能见她吗？”
    “她……她会怪我吗？”
    “她是不是在怨我？”
    “她一定很苦吧……”
    “你可别说了，过去看看就知道，她又看不到你！”我听着赵二娃喋喋不休的叨叨，有点受不了：“再说话，我把你送回去，以后别出来了。”
    穿过大巷道，再走入小巷道，村上的路灯建设不行，这里已经没有灯光了，一座简单破旧的小院外我停了下来。
    黑夜中，我看到一个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手里攥着几个塑料瓶子，推开了破旧的木门，院内昏暗的灯光缓缓亮起。
    “是她……是她……”赵二娃激动的说道。
    “她比以前老了好多，她以前不拄拐杖的啊，以前她的腰挺的很高的……”
    “她怎么成这样了？”他颤抖着说。
    “咯……吱……”我轻轻推开了门，蹑手蹑脚的走入院内。
    老人将捡到的塑料瓶放在了院子的角落里，也许是天黑的缘故，她并没有发现我。
    她一个人朝着昏暗灯光的房间走去，破旧整洁的家具，摆放整齐的锅碗瓢盆，她拉开了柜子下的抽屉，轻轻的从里面取出早就备好的纸钱香烛，我站在窗外看着，赵二娃默不作声。
    老人拿起纸钱和香烛，手里攥着早已备好的火柴，朝屋外走去，我躲在了院子的阴暗处，看着她走出门外。
    一摞摞纸钱被老人缓缓的放在了地上，她跪在了旁边，满是老茧的手轻轻的将纸钱一张，一张的撤开……
    “二娃啊，你咋就不给妈说一声，就走了啊……”
    “我养了你三十年……从未怨过你，你不声不响抛下我走了，你对不起我……”
    “我……没有孩子了……”那苍老的脸颊，没有流出泪水，我看得出她的心酸。
    “我……再也没有孩子了……”
    老人从未怨过他，那是她的孩子，所承担的一切，这就够了！
    “我……我可以和她说说话吗？”
    “我可以见她吗？”赵二娃低沉着声音小声问道。
    “你是鬼魂，你们阴阳相隔，不可能！”
    “我知道，求你！”赵二娃跪了下来。
    “得换，拿你的一切换！”我蹲下身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到：“我说什么就什么，懂吗？你没有选择的权利，懂吗？”
    “懂！”
    “我要你的胎光和爽灵！”
    胎光，生命之气胎光：胎光是太清阳和之气，是人的主神，生命之光，主生命。
    爽灵：爽灵属于阴变之气，主财禄，能使明气制阳，使人机谋万物，劳役百神，生祸若害；决定智慧。
    “我可以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我给！”赵二娃坚定不移！
    “好！一经典当，概不赎回！”我抚过他的魂魄，一股力量直接灌输至他体内，逐渐他的肉身凝实，那个瘦小的年轻人穿着破旧再次出现。
    “五分钟！”我挥了挥手，对着他说道：“去吧！”
    “好！”赵二娃站起，这一次他的眼泪从脸颊垂落。
    老人点燃了纸钱，燃烧了香烛，跪在哪里说着一堆嘱咐的话。
    啪……啪……
    老人感觉到有人正在拍她的肩膀，轻轻转过头去。
    “二……娃儿？”她颤抖着嘴唇，揉了揉发红的眼眶，仔细看了看惊喜的叫道。
    “是我，妈……二娃看你来了！”赵二娃摸了摸母亲花白的头发，低着头哭声呢喃道。
    “妈……你，你能说话了？”年迈的母亲激动的看着孩子，兴奋的问道。
    “能，妈，二娃对不起你！”赵二娃跪了下来。
    “是妈……对不起你啊，没有给你好的生活，没有……照顾好你……”年迈的老人泣不成声。
    “没有……没有……”二娃使劲的摇着头。
    “回家吧……”二娃扶起他那可怜的母亲朝着院内走去，我站在那漆黑处看着。
    昏暗灯光下，母亲欣喜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自己终于长大了的孩子，赵二娃充满愧疚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将她扶在了床边……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他朝我走了过来！
    “怎么，五分钟不够？”我知道了他的想法。
    “我想给她做一碗面！”赵二娃说道。
    “你知道我的规矩，得换！”我依旧是面无表情。
    “换！”这一次他抛弃了所有。
    “我要你的三魂七魄，都要，你将不入轮回，彻底消失……”
    “而且，你因为贪婪而死，会进饿鬼道，承受无尽痛苦……”
    “你承受无尽痛苦后，我会取你的三魂七魄，你就彻底消失吧！”
    “好！我答应……”赵二娃应道，死做不了什么，活着才可以做点什么，至于债自己慢慢还。
    “滚吧！”我挥了挥手，示意让他走，我朝着村外走去，
    也许……小院内会出现袅袅炊烟……
    也许……一碗简单的面会端在桌子上……
    也许……老人拿起了筷子，颤抖的看着自己长大了的孩子……
    也许……一别之后，阴阳两隔，再无相见！
    一切和我无关了，我骑上了自行车，走在发黄的路灯下，宽阔的街道上偶尔也会车来车往。
    我慢慢的蹬着自行车，想着过往，想着我的救赎……执念，真的如此重要吗，好像每一个人都有，那……我的呢？
    “切，烦烦烦，凡凡凡……”
    “过过过……过过过……”我嘴里莫名其妙的叨叨着。
    “先去典当铺，子时再看！”
    “让我，先静静！”
    “呃……今晚月亮很靓，那……有没有靓一点的静静呢？”我抬头看着天空嘴角微微翘起，突然想起，哎呦，脑袋中暑了，乱七八糟……
    “卧槽……”
    “小夏，你的纸钱没烧啊！”
    快跑，快跑，烧纸喽……早知道把那盒火柴捡上了……
    ………未完待续！
    姑娘记住了，在闪闪发光的同时，也要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