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种物语》954.人不中二枉少年——但宏界方舟大部分人都是最真实的中二病。

    确认了时间加速的魔法在这里似乎有用之后，星刻就一直赖在美特欧拉的潜意识世界里没走。
    现实世界那边星刻以让伊莉雅照顾他的肉身为理由（并且以允许她可以对他的肉身为所欲为作诱饵）没让她也跟着进来，短时间也不用担心什么。
    就这样，在星刻的主观时间过去了大概六、七年左右（外界十几分钟）的时候，他对于美特欧拉潜意识里的这片“知识海洋”的探索也有了方圆几公里的规模。
    若是普通人的话可能早就已经是耐不住寂寞的时候了，可是对于星刻来说，他现在仅仅正是在心里感叹——“我这么悠闲真的好吗？”——的时候。
    不需要刻意的去模拟普通人类的进食和睡眠，没有看书看到一半就被强制性打断的烦恼，更加没有一本书看完了没有下一本书续杯的书荒烦恼……要星刻说，这里简直就是“天国”啊。
    要不要以后常来度假呢？我要在这里买别墅，再贵也要。
    可是，虽说在这里生活十分惬意，在知识的海洋里探索也很有趣，一开始的关键性目的却是毫无头绪。
    按理说，这里在概念上是存在那么一本针对他的【书】，可以让他乐不思蜀、自愿献出灵魂、化成灰烬的来着，但是星刻却怎么也找不到它。
    占卜、预言一类的方法肯定是行不通的，碰运气的穷举法一直都是最靠谱的，但是实在是个大工程。
    ——这好几年了才看了几十平方公里，而这片到处都堆满书本的空间看上去根本没有尽头。
    “也不说建立一个可以分类检索的智能化系统，想看某种特定的口味儿还得自己找……”
    星刻瘫软在半空中，一边将手里看完的书放回原位，一边呢喃自语道。
    理所当然，他也没有想要谁的回答的意思，仅仅只是单纯的自言自语。
    可是，一个平静温和的少女嗓音却在她耳边响起——
    “阁下，你是有想要寻找的某本书吗？”
    “哇哦——”
    突然出现的声音着实让星刻吓了一跳，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名熟悉的银色齐耳短发、穿着很有民族特色长袍的少女——
    美特欧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
    “……咳咳，说起来你在这里一点儿都不奇怪，毕竟这里是你的潜意识所化的世界，理应有一个自己的潜意识化身。”
    星刻为自己一直以来的没有去思考这一点而感到羞愧，感叹自己确实不是什么聪明人。
    然后试着和这个“美特欧拉”打个招呼道：
    “哟，你好啊，美特欧拉。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能够一边称呼对方名字，一边问怎么称呼对方的人——星刻感觉也就他自己独享这一份殊荣了。
    “阁下，你好。我的名字叫做美特欧拉·艾斯特莱希，是这个【终焉图书馆】的管理员。”
    “哦？这地方原来有名字啊。”
    而且还是【终焉】什么的……有点儿中二风的感觉，难道是要完结了的意思吗？
    星刻心里想要吐槽这里设定的破名字，但也没说出口。随即抱怨道：
    “你之前一直都在哪儿躲着呢，我都没意识到有你在。你说我万一要是做一点儿不知廉耻的私密事儿，那岂不是很尴尬？”
    “阁下，我一直都在，在这座图书馆的任何地方。
    但只有客人需要我的时候才会出现，指导客人找到自己想要的书。
    还有，图书馆请保持相对的安静和礼貌，有违公序良俗的事情也是禁止的。”
    美特欧拉的回答像极了一名称职的图书馆管理员。
    “那么，之前那位化为灰烬的女士她……”
    “是的，那位女士在我的帮助下找到了那一本独属于自己的命运之书，心满意足的迎来了自己的终焉。”
    美特欧拉非常平静的承认道。
    “……瞧你这说的，我竟然无言以对。”
    因为都是事实。
    星刻继续推进话题，试图多问一些：
    “那么这里为什么叫【终焉】这个名字呢？有什么典故吗？”
    对于这个问题，要是普通的美特欧拉的话一定会用“我是图书馆管理员不是博物馆解说员”这种话反驳星刻，但是这里的美特欧拉似乎并不是这样。
    她继续平静而淡然的回答道：
    “只要是故事，都会有迎来【终焉】的时刻，或是说落幕，或是说完结。
    而这里，这个图书馆记录了所有诞生于命运之中的勇者们从踏上旅途到迎来终焉全部故事。
    故此名为：终焉的图书馆、世界尽头的图书馆、完结的图书馆等等。
    语言的用法不同，意思是一样的。”
    “额、原来如此，和我的猜测也差不多。”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美特欧拉只是非常普通的在介绍而已，星刻却没由来的感觉不寒而栗……有些兴致高涨。
    “所以，快拿出来吧，和我有缘的那本书。”星刻迫不及待的想要迎来自己的终焉了。
    “……”
    在星刻看来非常反常的没有多说什么，美特欧拉闭上了眼睛——
    周围原本寂静到让人发疯的、只有书和书架存在的纯白色空间突然间开始了活动。
    一排排一列列书架就像被无形的巨大手掌滑动了起来一般快速移动起来，仿佛被转动的魔方。
    视野之内的书架迅速的被筛选、减少，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寥寥无几，然后继续缩减数量……直到最后一本都没剩下。
    “这是怎么……”
    “没有。”
    “……？”
    “没有，阁下。本图书馆似乎没有你想要的书籍，实在是非常抱歉。”
    “别给我道歉——这样显得我很悲剧好吧？”
    星刻十分失望和沮丧的摆摆手，拒绝了美特欧拉的道歉，在心底里劝慰自己放弃砸了这里的冲动。
    毕竟他刚刚才决定在这里买房。
    “唉……告诉我原因，让我绝望吧。”星刻受过此类的“失望打击”多了去了，早就有了抗性。所以很快就恢复过来问道。
    而作为这里图书馆管理员的美特欧拉则是显得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下问道：
    “……恕我直言，阁下你有梦想吗？”
    “没有。”
    “那么理想、执念、夙愿……”
    “同样没有，硬要说的话我期待着时间快一点流逝，期待着自己的生命迎来终焉。”
    简而言之——我想死。
    “那或者，你会顺应命运的安排，跟随世俗的大流，全力完成自己的人生吗？”
    “似乎命运这个弱渣管不住我。”
    “那你有所爱之人、珍惜之物吗？”
    “曾经有过，现在也算有，但将来不一定还有。”
    美特欧拉似乎沉默了，然后她没有再询问星刻，转身向着纯白的空间深处走去。
    书架和书本们再次出现，排列两排，组成走廊，似乎在迎接美特欧拉的归还——
    “我一直都在这里看着，
    作为旁观者目睹了一切；
    从踏上旅途到合家团圆，
    从呱呱坠地到安详永眠。
    梦想的故事，执念的故事；
    挣扎的故事，守护的故事。
    我有时候会续写遗憾，
    我有时候会改写命运；
    我有时候会演绎人生，
    我有时候会献上掌声。
    但舞台终将是会谢幕，
    终将会谢幕的……”
    在美特欧拉消失在书海中的那一刻，纯白的世界卷起了的风暴，眼前的景色从边缘开始崩溃，好似碎掉的玻璃一样落入黑暗。
    星刻知道，自己的时间到了，但是他好像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