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春》第二百九十七章 对症下药

    这一觉睡的好不舒爽
    太阳刚露头,高湛就起了身。梳洗一番,哼着小曲穿过廊榭,往正门行去。
    刚到湖边,突听一声清咳。
    “父亲”
    高湛被吓了一跳,恭恭敬敬的行礼。看高肇穿着朝服,他又狐疑道“今日不是休朝么”
    “陛下有诏,要去一趟宫里”高肇回了一句,又问道,“你今日不当值,这是去哪”
    “儿子欲去延年里李始良宅第所在寻李承志”
    “莫去延年里了”高肇挥了挥手,“今日的李承志应是去了太史监视事履新报道”
    “太史监”
    高肇点点头“嗯,为父请旨,陛下御口钦封他为候星郎”
    候星郎
    高湛双眼一鼓,两排后槽牙使劲咬着,两个腮帮子鼓的像是包子。只是瞬间,一张脸就涨的通红。
    自己以为看守皇陵的差事就够清闲的了,没想还有比这个更清闲的
    李承志啊李承志,你自求多福吧
    看高湛憋的辛苦,高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问道“昨日李承志来府上,是不是送了一坛酒”
    高湛愣了愣“啊”
    父亲怎关心这个
    “啊什么啊”高肇冷哼道,“你莫不是丢了”
    高湛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丢到丢扔”
    李承志确实送了一坛酒,但自己看着寒酸就没在意,也不知被仆臣收起来了还是喝掉了。
    “还不去寻来”
    “哦哦”
    不多时,高湛去而复返,怀里抱着一只白瓷坛子。
    仆臣原本是想喝的,但看高湛对李承志的态度不一般,怕他第二日酒醒后会过问,就先原封不动的收了起来。
    幸好
    高湛一头雾水的递了上去“父亲,这酒有什么不对”
    “能有什么不对,你莫非忘了豹儿信中所言”
    高肇嘴里应着,又接过了酒坛。
    大兄信中所言
    高湛偏着头想了想李氏子擅精酿其酒异香浓郁,入口如刀
    “这是那两盏就能醉死人的奇酒”高湛一声惊疑,“李承志竟从泾州带到了洛阳近两千里路啊”
    “你以为呢”
    高肇冷笑道,“那混账再是狷狂,也不至于就带一只死雉登我高府的门”
    嘴里说着话,高肇“啪”的拍开泥封,又揭掉了软木塞子。
    坛口方开,一股异香就飘了出来,浓郁扑鼻。
    怕酒香散了,高肇只是闻了一口,又“啪”的一下盖上了木塞。
    没错,就是豹儿所说的那烈酒。
    高肇满意的点点头,又挥挥手“自去忙吧”
    话音方落,人也走出了三四步。又卷起了丝丝微风,裹着缕缕酒香,飘进了高湛的鼻腔。
    真的是异香浓郁
    高湛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是这酒,他昨日就先尝了。
    这一到父亲的手里,还有要回来的道理
    李承志啊李承志,你为何不早说
    狠狠的一咬牙,高湛一提袍襟,急匆匆的往后院奔去。
    坐车太慢,他要去骑马
    式乾殿,皇帝正宫。
    也是皇帝的寝宫,偶尔的时候皇帝也会在这里办公。
    今日沐朝,元恪起的稍晚一些,此时才准备用早膳。
    案几上摆着几样小菜,皆是白水煮就,拌以青盐。还有几样面饼、糕点,卖相也只是一般。
    当看到一碗肉羹时,元恪脸色一变“晋地干旱,百姓饥荒朕昨日才下旨令宫中禁断屠宰,减膳彻悬撤乐,今日就就有人敢违令”
    刘腾“咚”的一声就跪了下去,正要请罪,突听殿外有内侍宫娥齐呼殿下。元恪的脸上当即就有了笑容,一挥手“先滚起来”
    “英儿来了”
    元洛笑吟吟的问了一声,高英却盈盈往下一拜“是妾之过太医多言陛下体弱,应多进荤食。故妾才严令殿中、尚食等便是减膳,陛下每餐一荤绝不可少”
    高英看似在请罪,但声音铿锵有力,不但义正辞严,还一副极有理的模样,元恪顿时哭笑不得。
    他看了看那碗肉羹,脸又成了苦瓜“但朕真的是吃了不下呀”
    是真的吃不下。
    这是元恪从小就落下的病根,一见荤食就会反胃,怎么治都治不好
    “便是少吃两口也是好的”
    高英展笑一笑,像是哄小孩一样的端起了碗,似是要喂给元恪“便是为了江山社稷,陛下也该保重身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怎么办
    但一闻那腥味,元恪的胃里就翻江捣海起来,牙关像是上了锁,怎么都张不开。
    正心里发苦,门外有黄门来报“陛下,高司空求见”
    元恪如蒙大赫,猛松一口气“宣”
    “舅舅来了,必是有要事,且先缓一缓”
    哪还识不破他的心思。高英幽怨的瞪了元恪一眼,无奈的放下了碗。
    等高肇进来,看他提着一只瓷坛,好似还飘着丝丝香味。元恪心里一苦哪有什么正事,舅舅这分明是和皇后一样的企图。
    看了看皇帝皇后的神色,再看案几上那一堆吃食,高肇心下明了。
    他先是见了礼,而后又将酒坛往皇帝面前一摆,献宝似的说道“今日请陛下观一样奇物”
    “是何奇物”元恪顿时来了兴致,“只要不是肉食就好”
    “自然不是肉食”
    高肇微微一笑,又吩外一侧的小黄门,“取火烛来”
    说着又揭掉了木塞。
    还是如之前高府那般,坛口方开,一股酒香就飘了出来。这里还是殿中,无风且封闭,酒香更是浓郁。
    高英使劲的抽了抽鼻子“似花香、似果香、似奶香,到底是何物,怎这般奇怪”
    原本是没这般香的。
    是端午过后那几天,李承志无所事事闲的发慌,就研究了一下精油。精油没制出了,倒弄出了几样香精。他顺手就掺到酒里了
    “是酒”元恪无奈道,“酒香如此之烈都闻不出来”
    果然是男人,一语中的。
    “陛下明见”
    高肇坚了个大拇指,又端起酒坛,往一只白瓷碗中倒了一些。
    “豹儿只说此酒香味浓郁,入口极烈。但臣也没想到竟这般香”
    说着,他又拿了一张纸,稍稍卷了卷,凑到了烛台上。
    “大兄”高英奇怪道,“他从哪里寻来的”
    话都没说完,高英猛的一滞,两只眼睛直往外突,仿佛都不会呼吸了。
    那酒竟然着火了
    黄中带蓝的火焰盖满了碗口,随着气流微微摆动。高英不信邪一般,竟伸手试了试。
    “呀”像是被蛇咬了一样,她一声惊呼,猛的往后一缩手,“真是火”
    元恪和高肇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她。
    “这这到底是酒还是毒药,竟能燃火”高英惊道。
    “英儿”元恪一声轻斥。
    高英恍然,歉意的朝高肇笑了笑“侄女失言,叔父莫怪”
    高肇不在意的摆摆手,左右看了一眼,拿起一只漆盘,盖到了酒碗上。
    “为何能燃火,豹儿未提。但他在信中称这酒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烈,都快夸到天上去了。臣也好奇,便先代陛下一试”
    说着高肇便揭起了方盘。
    火焰已熄,再一试酒,也才是微温。高肇端起酒碗,先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
    他可是一直记的高猛在信中说的“入口如刀”的那一句。
    刚一入口,猛觉舌头一麻,高肇差点就吐了出来。
    真跟中毒了似的
    但明明还未喝下去啊
    他硬是咬着牙往下一吞。
    就像是有一道火直冲而下,眨眼就落到了胃里,而后一股暖意散开,瞬间就涌向了四肢百骸。
    不大的功夫,高肇便觉像是在春日里晒着暖阳,浑身上下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爽。
    看他酒刚入口,额头上就见了汗,高英惊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叔叔父,可可是痛的”
    怎可能痛
    高肇猛吐一口气“好酒”
    豹儿果然没有妄言不,应该是李承志没有妄言此酒果真点火即燃,入口似刀。
    也确实如李承志所言,此酒是活血行气,祛寒暖身的极好之药。
    他取过了一支新碗,倒了大致一两多,也就刚遮住了碗底,往元恪面前一递“此酒最是热补,最合陛下体寒之症,膳前饮之最佳。但过于烈,还请慢下浅啜即可”
    反应再迟顿,也能看出高肇刚才不是痛的,而是舒爽。再无人敢妄称这是毒药。
    高英满脸惊奇,拿过碗似是也要尝尝“大兄说的他何时学的歧黄之术”
    “不是豹儿,是李承志”高肇回道,“此酒也是李承志所酿”
    李承志
    元恪稍一思索,想起奚康生和高猛的奏章中都曾提到过李氏子擅精酿。
    “倒是要尝尝”
    元恪更是来了兴趣,端起酒碗尝了一口。
    就如高肇一般,一口喝下去,他都懵住了。要不是看高肇好好的,他绝对会误以为这是毒药。
    还真是落喉如刀刚感慨半句,元恪又是一顿。
    酒刚落肚,腹间似是生出了无数条火路,眨眼间便顺着经络流遍了全身,从里到外都说不出的舒爽,感觉身上的骨头都活络了不少。
    高英是同元恪一起喝下去的,也是又惊又疑闻着那么香,喝着却极烈,而一旦入肚,竟能暖遍全身
    叔父真没说错,此酒正合陛下体寒之症。
    “竟也见汗了”
    高英已是香汗迭出,再看元恪也与她一般,拿着帛巾仔细的擦了起来。
    元恪又是一口,碗就见了底。他猛吐一口气“果真是好酒,再来”
    高肇却不给他倒了。
    “李承志曾言此酒性烈,过犹不及。体弱体寒者更要禁忌每日一二两最佳,或是出汗即好”
    何止是出汗
    便是这么两口,元恪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了。
    知道高肇是好意,他也不勉强,放下酒碗左右一瞅,拈起一块酥饼嚼了起来。
    “不知为何,朕竟觉的有些饿”
    高英大喜这酒竟还能开胃
    要是李承志在,说不定就会怼她一句废话,空肚子喝酒,能不开胃么
    高肇也是一脸惊奇高豹儿没在信中说过啊
    有瑕时,定要问一问李承志
    看元恪吃的香甜,高英一脸埋怨“李承志既然身怀此技,听闻对膳食一道也极为精通,就该将他选成直事郎或是尚食丞均尚皇帝饮食,怎就选成了候星郎”
    元恪一听就想笑,边嚼着酥饼,边等着看高肇给高英解释。
    “回秉殿下”
    高肇往下拜了拜,简略的说了李承志入府拜谢高湛,又面无表情的说道“湛儿问他可有属意的官职,需不需替他通融一二,你猜他如何应对
    几品都无所谓,九品的官儿也行,俸禄多寡随意,只要轻闲就好因此,臣就封了他个最清闲的”
    高英听的柳眉倒坚,银牙横咬“如此悖狂不知好歹之徒,三弟怎没将他打出府去”
    元恪呵呵直乐“舅舅说要磨一磨他的性子,朕也觉的这李氏子狷狂了一些常言玉不琢不成器,让他静静心也好”
    高英急道“李承志要真去观星了,刘芳与崔光怎会轻易放人那陛下这酒如何酿”
    “他才几岁,懂什么星相稍施惩戒的由头罢了”元恪失笑道,“缺酒时,唤他入宫来酿就是了”
    高肇眼神微动真不懂么
    那老夫何必废这么大的周章
    他又往下一拜“臣正要回秉许是已知会久居京中,李承志便萌生购宅之意。也可能是手头紧短,他便撺掇着湛儿,说是要做什么营生。
    臣心焦国库空虚之事,便思忖李承志素来有奇思妙想,且涉猎颇多,说不定便能想出什么生财之道”
    “他一个少年郎,能想出什么生财之道”
    元恪顿时失笑,又转念道“且试试吧,莫误了正事便可,我会知会予刘芳、崔光”
    高肇窃喜“臣谢恩”
    想试探李承志是不是真不信命数,安排在太史监最合适不过。但恰恰那里他又够不到手。高肇又怕李承志会不会脱离他的掌控,所以才拿这坛酒和李承志想做生意的借口来请旨。
    有了陛下圣谕,刘芳与崔光之流定是不敢掣肘
    高肇心下大定,恭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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