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春》第两百二十一章 以假乱真

    s估计会有龙精虎猛的神仙书友出没,说声抱歉,请稍等五六分钟再看。
    元魏,延昌二年。
    夏日的河西马场美不胜收,远处山如眉黛,近处花海金黄。
    暖阳泼散在弱水河上,波光粼粼,尺许长的鱼儿时不时的就会跃出水面。
    近两百重骑护着八辆马车,沿着弱水南岸的官道向东而行。
    一阵微风吹来,车上的绣旗飘起,依稀可见“敦煌镇将皮”的字样。
    居中的一辆车厢里,传出一阵咳嗽声,随即,窗帘被掀开,露出一张鬓角斑白,憔悴苍桑的脸。
    皮演看了看太阳,又看了看远处的祁连山“承平,离都牧府衙还有多远”
    车边一位俊秀的将领弯下了腰“大人,至多二十里,日落前就能赶到。”
    “嗯”,皮演应了一声,正准备放下车帘,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李承志靳紧缰绳,顺声望去。
    一个斥候站在北岸的一处小丘上,正举着一杆黑旗,快速的挥着旗语。
    李承志的脸色猛的一变“敌骑、约五千,离此五里”
    “五千敌骑贼球攮的”只骂了半句,皮演又剧烈的咳了起来,像是拉风箱一样,胸腹间传来“赫赫”的怪响。
    马场地处凉州腹地,四面有三镇六郡二十八县拱卫,更有典牧府衙的一千重骑镇守,敌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关键是,从哪来的
    要是从敦煌镇的防地放进来的,他别说回京荣养,脖子上这颗脑袋能不能保得往还是两说
    一阵急怒,皮演咳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不知皮演何时才能缓过来,李承志不敢耽误,越俎代庖,命令下的飞快“医师,照看好大人贺扬,率一伍轻骑,速往典牧府衙示警周羽,皮虎,帮大人披甲”
    他嘴里喊着,念头转的更快有弱水拦着,敌人渡河都得一阵,若是丢车弃甲纵马狂奔,未必不能先敌骑一步赶到典牧府衙。
    但问题是,就皮演眼下这状态,等颠到典牧府衙,还能剩几口气在
    只能就地御守,但愿能撑到典牧府衙的救兵
    心里瞬间有了决断,李承志飞速的往四处一瞅。
    往东北二三十丈,紧靠河边的地方,有一处高丘
    他马槊往那里一指,大声吼道“往高丘处,卸车,架盾,御敌”
    刚刚架好车盾阵,耳中便传来了一阵轰鸣声,李承志抬眼一看,北岸的胡骑有如一道黑崖,直扑而来。
    当听到几声号响,看敌骑一分为二,一半奔往马场,一半向这边扑来,别说李承志,就连皮演的脸色都变了。
    “御敌”李承志一声怒吼,将一支穿甲箭搭到了弓弦上
    近两千胡骑,像是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挤在高丘下。
    李承志站在车顶,血水正顺着铠甲,淋淋漓漓的往下流。
    还好,全是敌人的。
    他后手一撤,马槊从一个胡将的肚子里抽出,一股血箭喷来,李承志微一偏头,躲过从斜刺里扎来的一支枪尖,然后槊枪平扫,连枪杆带敌骑的胳膊,被切成了四截
    敌人的惨叫还未喊出,他第三枪已扎向了另一个敌人。
    皮制的头盔像是纸糊的一般,被槊枪扎穿,又扎进了敌人面颊
    李承志已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敌人,三十,还是五十
    但他知道,他快要力竭了。
    援兵再不来,今日怕是要交待在这里。
    死便死吧,杀一个是一个
    正咬牙振奋,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哨嘀,随后又响起一阵号鸣,曲调顿挫,又快又急。
    是援军
    李承志大喜,顺手一枪,刺进一个胡人的脖子,血水如箭一般激射出来。
    “承平小心”车阵中心的皮演一声厉吼。
    话音未落,一只粗大的狼牙棒重重的敲在了李承志的后脑上。
    李承志眼前一黑,栽下车来,骨碌碌的往下一滚,跌进河里,溅起一团水花
    是夜,典牧府衙亮如白昼。
    李承志躺在床上,木然的让医师检查着伤势。
    地下剥着一堆衣甲,早已被血渗透,头盔上还陷着一个坑。
    皮演又喜又忧的坐在床边。
    喜的是,李承志披的是全铠,外伤不重,能站能走,也就头上那一个肿包看着吓人一些。
    忧的是,脑子好像被砸坏了,谁问都不应,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医师告诉皮演,八成是得了离魂症
    他紧紧的盯着李承志“承平,记不记得本官是谁”
    李承志如同雕塑,连眼珠都不转一下。
    “记不记得你家太夫人、你爹你娘”
    李承志还是不动。
    皮演心里一紧“难道连你自己是谁也忘了”
    沉默了好久,才见李承志张了张嘴唇“不记得了”
    皮演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吃饭喝水可还知道”
    李承志轻轻点了点头。
    “好”皮演欣喜的叫了一声,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丢掉些记忆算什么,只要人不残不傻,都不算大问题。
    等咳声缓下来,皮演想再宽慰几句,发现李承志正定定的盯着他。
    之前他自称本官,对自己又这般关心,应该是原身的上官吧
    “那个大人,我叫什么”
    “姓元,万物之元的元,李承志”
    皮演一声长叹,“不要多想,好好休养,其它的,等伤养好了再说”
    等李承志点了点头,他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旁边一个披甲的将军连忙扶住了他,又一指屋内的几个医师和仆妇,厉声喝道“照看仔细了”
    “诺”
    李承志瞅了瞅房顶上的雕梁,又扭过头,看了看床头边的牛油蜡烛,还有穿着絮里嗦啰讲不出名字的衣服的郎中和仆妇
    穿越了
    他很想爆一句粗口,不然无法表达此时的心情
    这一出是怎么发生的
    在县安监局熬了足足六年,各科室轮了个遍,终于熬成了安防科的副科长。
    依然是科员,说白了还是个干活的,干的还是最脏最累最危险的那种。
    矿区监查有他,危化防治有他,防汛抗洪还有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是在山里的矿区,就在戈壁滩上的化工园区,要么就在黑河河堤上,天一周不着家是常事,苦逼到不能再苦逼。
    就这,一群混蛋说他升官了都不请客,说是要吃大户,闹着要野炊,还要野营
    没办法,只好选了一个周末,带着他们来了山丹军马场。
    结果羊肉都没烤熟,他就被灌醉了。
    他被抬到了车里,不知睡了多久。被冻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在车里,惊奇的是,车却在水底
    然后,就看到这个被染的跟血葫芦一样的衰货撞到了天窗上,再然后,自己就莫明其妙的成了他
    真的穿越了
    好在家里有哥哥在,爸妈不至于老无所依。
    也可惜了老子的副科长,还有女朋友
    想到这里,他转过头,看了看侍奉在旁的医师“当今是哪一朝”
    医师恭恭敬敬的弯下了腰“大魏”
    战国,三国,还是异世界
    他眉毛一挑,沉吟道“之前是哪一朝”
    “晋朝”
    “皇帝姓什么”
    “司马”
    “司马懿的司马,曹魏之后的晋朝”
    “对”医师欣喜的点着头。
    他还以为李承志想起来了一些。
    李承志脸却黑的跟锅底一样。
    竟然是南北朝的北魏
    冷门到都不见电视剧演的那一种。
    当艳史趣闻看来的那些历史知识,不知道能顶几根鸡毛用
    印象中,这个由鲜卑族建立的朝代,虽然终结了五胡乱华,但依然乱的一批,年年都有造反,哪一年要没有,就跟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一样。
    纲常伦理也崩溃的一塌糊涂
    皇室内血亲乱伦
    皇后贵妃公然和大臣私通
    宗室、大臣的妻妾与外人私通如家常便饭
    太后公开养面首
    皇帝生不出儿子,派皇后出去借种,借种生出的儿子,照样当了皇上
    觉得当妓女才是最舒服的太后和皇后
    三观能碎到地球外,风气开放简直冠绝宇宙
    就这,网上都还有人说“最美不过南北朝”
    绿帽子戴多了吧
    也不知道这些皇帝、宗室、大臣都抱的是什么样的心态
    对了,皇族姓什么来着
    拓跋还是元
    元
    李承志眼皮一跳“我是皇族”
    医师把腰都快弯地上了“小人委实不知”
    “去找个最熟悉我的人进来”
    医师快步走了出去,还没十秒钟,就冲进来了四个浑身是血,还披着重甲的军将。
    四人单膝跪地,齐声喊道“郎君”
    李承志被震的一脸懵逼。
    前院,府衙正堂。
    皮演端坐在太师椅上,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宇文元庆。
    竟然给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混账玩意挡了枪
    堂堂五品的典牧都尉,兼张掖郡守,竟然去抢一介八品县丞的小妾
    结果被县丞引为奇耻大辱,暗通柔然,谎称马场的一千重骑被调回了武威镇姑臧城,然后哄来了五千胡骑,直捅宇文元庆的老窝,想抢走河西马场那近十万匹战马。
    却不想,偏偏撞上了自己的官驾。
    胡骑看到四品官旗,只以为是宇文元庆,兜头就杀了过来
    贼球攮的,不认字也就罢了,连数都不识么
    那是“皮”,不是“宇文”。
    闹这么一出,朝廷肯定会派钦使来查问,说不定还会起兵征讨。
    自己至少也要等钦使至此,向他秉明事情始末。
    所以,自己这个京,已然是回不了了
    想了许久,皮演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上报吧”
    宇文元庆的上官是武威镇将,他即便心里有气,也只是已卸任的外地镇将,不能置喙太多。
    “世叔放心,已备了六百里加急文书,马上启程”
    宇文元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他是被吓的。
    臣服数年的柔然,因为他的原因,突然引兵入境
    一个不好引发的就是国战,这么大的锅,他哪里能背的动
    不论这个,就是那十万匹战马,真要丢了,也断然不会有他的命在。
    好在先撞上了皮演,他派人提前示警,马场有了防备,才没让大祸落到头上来。
    但宇文元庆估计,他这个郡守和典牧校尉,怕是已当到头了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都没发现天色已微微发亮,直到胸口隐隐做痛,皮演才惊醒过来。
    “给我找个地儿,我歇片刻”
    “好好世叔,这边请”
    李承志坐在门口,眺望着远处的景色。
    晨阳照散了炊烟和雾气,照的草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有如珍珠,远处的弱水如同一条玉带,蜿蜒而下。
    这就是弱水,后世又称黑水、黑河,一百年后的唐三藏,就是横跨这条河,去印度取的经。
    后世,老家县政府在黑河边上修了一座唐僧师徒取经石雕,足有十多米高,声称此处就是晾经台。
    结果小侄子非要闹着让自己背他下水,去找那只千年老龟
    看他神思悠然,几个站在他身后的家将,无不面带喜色。
    本以为彻底被砸傻了,没想到只是失去了点记忆
    真是万幸
    家将头目将一件薄裘披在了他身上“郎君,进屋吧,外面露气太重”
    “不用”他摇摇头,“派人去前院,看看大人是否起身,若是起来了,速来报我”
    “是”头目应了一声,当即就派出了一位家将。
    李承志看了看跑出去的那一个,又看了看头目贺扬,还有他身后那两位,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原身确实是宗室之后,但因曾祖造反,早被废爵除名,后人都成了庶人。
    家中有个曾祖母,已八十有一,快活成了祥瑞。
    祖父母早已去世,家中除了自己与父母,还有大房堂伯一家。
    堂伯是从六品的卫尉丞,堂兄是八品的协律郎。
    只有父亲无官身
    家境还好,洛阳城外有几个农庄,城内有几家店铺。
    在李承志看来,原身简直能称得上神童十四五时就颇有诗名,更勇武过人。再加上一副好皮囊,与其它三位有才学、且相貌俊美的宗室之后,一起被当朝尚书崔休称赞为“风流宽雅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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