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繁星》过生日5

    到了门口，想了想，又返回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拿点东西。在房间里，看见她妈妈还在院子里。才拿出手机。
    安筱，你来了吗？那边关欣轻快的声音响起。
    咳咳，那个，关欣。我可能会晚一点去，突然有点急事。我到了，再找地方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这样啊！那，那你要早点来哦！
    放心吧，我会早点去的。放下手机，把她放回原位。又拿着东西急匆匆地出门，跟个火箭炮似的。安妈妈又看着她跑出去。这孩子今天怎么了？从来没见跑这么快过。主要是她的性子简直是慢的都让她着急。
    在街上寻寻觅觅。好像她们家就是从这儿走的来着。挠挠脑袋，上次回来的时候光顾着赶时间了，没注意。不过好像就是这条路来着。寻寻觅觅，走了大半个小时，才走到宁馨家门口。
    呼，真不容易。她都很佩服她这找不着路的特点了。
    安筱都呆了。宁馨今天穿了一条白裙子，纯白的那种。头发有些凌乱，好像根本就没梳头发。而且，估计连脸都没洗。
    她还是第一次见她穿裙子，还是白裙子。她真的很适合穿这样，很漂亮。给她开门的时候她一句话没有说。整个人好像被一种东西萦绕，“悲伤。”对，这是她看到的，哦不，感受到的。
    宁馨。跟着她走在她后面。轻轻叫了她一声。她连头都没回，径直走到墙边。安筱知道她听见了。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她之所以叫她，是因为看见了墙上的挂着的东西，她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一张相照片，她的爸爸。
    宁馨，你妈，阿姨不在吗？她想了很久，不知该怎么开口，生生地憋了这么一句。
    没有，她回老家了，好几天了。她，不想待在这儿。看着墙上的照片，她在心里感叹一句。
    安筱在沙发上坐下。环顾四周。宁馨，今天你……
    宁馨看着照片看了一会儿，转身坐到她对面。手里抱着一个白兔的布娃娃。你今天有事就走吧！
    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她进门这么久以来，她似乎从来没有看向自己。准确来说，她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同于她的是，自己总存于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中，而今天的宁馨，似乎是沉寂在某一个画面，那个里面，一定有她觉得很不好，很难过的东西。
    她轻轻摇摇头，我能有什么大事。你不会想要赶我走吧？偷偷打量她，如果是之前，自己肯定会被她怼的。今天的她，一句话没说。
    手里紧紧地抱着那个玩偶，良久，才说“你如果没事，今天，能陪陪我吗？”
    轻轻皱眉，手不自觉的放在心脏的位置。她隐隐觉得这里很痛，是心疼，心疼今天的宁馨。这个浑身上下充满着悲伤的宁馨。
    “好啊，我东西都拿下来了。”言外之意告诉她，你就算想要我走恐怕也不太可能的。
    谢谢！
    安筱就这么陪着她，不如说是就这样陪她坐着。因为两个人的交流几乎为零。安筱左右看看。
    “今天，是我爸的祭日。他离开我两年了。”宁馨略有些悲凉地说。
    安筱怔怔地看着她。其实她有猜到，不过听她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感受。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难道像电视里那样，对她说节哀吗？她现在突然觉得，这两个字莫名地苍白。她难道需要别人一脸沉痛地对她说一句节哀吗？他想，她应该不需要吧！比起这两个字，她恐怕更想要他的爸爸能够重新站到她面前。再给她一个微笑。她沉默了，第一次觉得语言有时候，也挺苍白无力的。她不会说话，更不会安慰人。但是此时，她却有另外一种看法，比起那种谁都能想到的各种开解的话，还不如有个人能一直陪着她，告诉她，此时，她不是一个人。
    良久，她才说“宁馨，你不是一个人，我会陪着你。我会陪着你！”她坚定地说。
    宁馨看着她。眼眶，不知不觉地泛出泪花。是啊，她不是一个人。她也不想一个人。所以，她才会给她打电话，希望她能陪陪自己。起码今天，她真的不想一个人待着，待在这儿。
    接下来，宁馨对她讲了很多。比如她知道了为什么她没事总爱看着天边，那是因为她爸爸告诉她，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他会在天边，那个叫尽头的地方等着她。也因为，他爸爸最爱做的事，就是带她看雨后的彩虹。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爸爸……
    她真的是不善言辞。她绞尽脑汁，找着话题跟她说话。她竟然没有一点不耐。她都觉得，她是在没话找话。可宁馨都一一认真地回答了。或许对于她来说，回答她这种无聊的问题，也比想起那可怕的一幕好吧！当然，这只是她的认为而已。
    “宁馨，为什么今天阿姨……”她没有问出口。其实她不应该问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问。
    她为什么今天会不在这儿，回回家去？宁馨帮她说了她没说完的话。
    安筱轻轻地点点头。
    是我让她走的，她本来想带我一起走的。我没有同意。其实，她对她的好，她不是没有看到。自己又不是机器，怎么会感受不到。她的关心，还有，她的悲伤。
    去年，自己耍脾气摔坏了家里很多东西。大声地控诉，控诉着自己的难过。她等着自己发泄完了之后，才轻轻地抱住自己，告诉她。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她，她会一直陪着她的。对，跟今天安筱说的话一样。一下一下的轻声安抚。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妈妈的样子了，更加不记得她对自己的样子了。可那天，来自母亲的爱，让她慢慢平静。那不是自己亲生母亲给自己的，是这个女人，在自己父亲去世之后，独自一人陪着自己，保护着自己。
    其实，她看见了。看到了她的悲伤，难过的不只她一个。虽然她没说，可她能感觉到。她依然自顾自地发泄着自己，只顾着自己。那天晚上，她以为她睡着了，其实她看见了，她在房间里偷偷地哭泣。抱着自己爸爸的照片。所以今年，她让她离开了，她还是拗不过自己，只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