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已经知道啦?”
摩托车轻轻蹦了一下,令子叔诧异扭头,随即摇头有些气愤道:“这王大嘴可真是个大嘴巴子,什么事儿都敢说,回头逮着非得唠叨她一顿不可。”
“至于吗?”
安小泉闻言干笑一声,语气故作轻松道:“你还是先跟我说说我爸到底怎么了吧,总不会是什么治不好的大病,连知道都不敢让我知道?”
“这个嘛…”
令子叔似乎有些迟疑,沉吟了好半晌,直到摩托车又蹦达了一下,才晖然吐了口气道:“你爸胳膊没了。”
……
李父的胳膊没了。
从令子叔那里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安小泉很快就回到了家,看到了躺在床上面色青灰的李父。
“呀,浩…浩东?”
李母最先看到安小泉到来,微微愣怔了一下,随即便跑出来关上卧室门,满脸慌张的问道:“浩东?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人家不是说下午才考完的吗?你这…你这…”
李母神色也是满满的憔悴,跟安小泉说着话,声音似乎都有些发抖。
“已经考完了。”
安小泉随意解释了一声,随即绕开李母将卧室门重新打开,走进屋里仔细打量李父的状况。
“哎呀,浩东,你先别进屋!”
李母见状连忙跑进屋里来拉,想把安小泉给拖出去,无奈力气已经比不上这个大小伙子,挣扎半晌,只得带着哭腔道:“浩东,听话,你先出去好不?你爸现在不能看,你先出去!”
“不用。”
安小泉并不为所动,伸手拍拍李母,语气镇定的轻声安抚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躲着我也没用,要真想让我安心,就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
李母语结,愣愣的看了安小泉一眼,最后竟直接坐在床上,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安小泉见状无奈,略微想了一下,也没再去管,直接坐到床边一个小板凳上,继续打量李父的状况。
李父的状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一些,双臂从不同的位置截断,胳膊看起来一长一短,包扎着的绷带上,透着已经开始发暗的殷红,其上还有浓浓的药味和血腥腐臭流传。
“爸,怎么回事儿啊?”
安小泉小心的触摸了一下包扎的地方,然后抬头关心问道:“你这胳膊是怎么弄的?上医院看了没?医生怎么说?”
“没…没事儿。”
李父也醒着,青灰色的脸上却已没有了以往的凶悍,反正有些怯懦不安的样子。
他看着安小泉,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浩东,听你妈的,出去吧,爸的事不用你操心,安心学习就好。”
“呵,你们这样我有法安心吗?”
安小泉苦笑了一下,随即拍拍李父的胸口安抚道:“赶紧告诉我吧,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你们就得让我知道全部,这样半遮半掩的,反而是故意让我着急!”
“……”
李父闻言也沉默了,眼神闪烁的把脸扭到一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我说吧。”
旁边李母见状,终于停止了抽噎,深吸口气道:“你爸这胳膊啊,是在镇子上弄的。”
事情很简单。
自安小泉到这里以来,把李浩东的成绩经营的是越来越好,甚至每次都能抢到全县第一的名头,这无疑给李父李母挣到了莫大的脸面,在村里跟人说话,都感觉心里有着无限的底气。
然而,学习再好,却也弥补不了家底的空虚,对于心血都流淌在土地里的农人来说,一切经济来源,都得仰望天意。
这两年,田里的收成并不算好,虽然足以维持家里的开支,但却也存不下太多的钱,至少,想要供养一个准备去大城市上学的大学生,是有些艰难的。
所以,李父稍微寻思了一下,就在非农忙的时间,去镇上的作坊里帮忙,以求能多挣点钱。
可谁知,钱挣了一点不假,胳膊也给搭上了。
毕竟只是一个小作坊,机器什么的,都已经有些老化,李父在工作中一时不甚,就把胳膊给轧到了机器里去,没了!
“医生说是粉碎性骨折,要么截肢,要么没命,我寻思着怎么也不能让你没了爸,就签字给截了。”李母抹着眼泪给安小泉讲述完事情经过,又怅然叹了一声,便把脸扭到一边沉默了下来。
“就这样吗?”
安小泉胸中有些拥堵,想了一下问道:“那作坊老板就没说什么?在他那里出的事儿,能不管?”
“管了。”
安爸沙哑的开口,摇摇头解释道:“手术费是那作坊老板出的钱,除此之外,还赔了咱们八万,我让你妈存起来了,到时候存折给你,上了大学省着点儿花。”
“还上大学?”
安小泉闻言忍不住失笑,望着李父无语质问道:“我上了大学你们怎么办?在家吃土吗?”
“我们好的狠。”
李父摇头,强行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道:“家里还有你妈照顾,等我稍微好点儿,也能给她帮忙,总之,你只需要安心上学就好了,不用管那么多。”
“呵,你们想的可真美。”
安小泉嗤笑,随即摇头起身道:“啥都别说了,妈,你去隔壁老苍叔那儿把他家三轮借过来,我要送我爸去医院。”
“哎?你这孩子?去医院干嘛?”
李父李母闻言一下子都急了,连忙拉住安小泉道:“乖,咱不去医院啊,你爸这个已经治不好了,白花那钱干啥。”
“不去就得死啊!”
安小泉无语的解释,然后指着李父胳膊上暗红色的绷带质问道:“我爸这胳膊是怎么出院的?连口都没封住,你们就敢让他出院?已经感染了好吗?”
“这…哪有那么严重。”
李母闻言心中突了一下,随即立刻摇头道:“你是不是听人家说什么了?那医院说的都是假的,想骗咱们钱,咱们可不能上当啊。”
“我倒是希望能上当。”
安小泉翻了个白眼,随即摆手道:“别多说了,赶紧借车去吧,我爸能活到我回来就是运气,再晚一点儿可能真就没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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