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一说,几道目光都匆匆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榭昀...好像都在等一个解释似的。尤其是娄翊阳和慕容翎,眼珠都只差要瞪出来了,但一直没有言语。
而榭昀却一直盯着我看,丝毫不理会众人的目光。
“.....”
四哥朝慕容将军说了两句,慕容将军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淡声道,“公子客气了。既都是阳朋友,那便都坐吧。”说着又吩咐身边的人去沏些茶来。
他的意思...不追究榭昀怎么会在这里,也不会在众人面前说什么,他只是阳的朋友来的。
我不由得惊了,他怎么.....不是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他怎么这般不在意?还准许我们旁听?
那姑娘叫林月,她妹妹叫林玉。据林月姑娘所言,当年慕容将军奉皇上之命在京郊城外办事,意外撞见了她妹妹,只是见了那么一面,慕容将军就说喜欢她,要同她在一起,带她回府。
当时,林月姑娘二十岁,林玉姑娘十七岁,和那老婆婆说的一样,林月自生下来,侧脸就有一大块难看的胎记,没有人愿意娶她。她们家里是做小生意的,卖点胭脂水粉什么的,虽不富裕,但也衣食无忧。
慕容霆那是谁,傅国公的嫡子,年少就战功赫赫,封了大将军,他看上的人,哪里有得不到的。只是那时候林玉确实也很喜欢慕容将军。
可是慕容府的一些传言,京城大多百姓都是略有耳闻的,林玉家中父母担心女儿也会出事,千叮万嘱,进了慕容府,要低调行事,不要招惹任何人,对待慕容夫人要理敬有加,也不要恃宠而骄。
林玉谨遵父母的教诲,到了慕容府,一直都是拼了命的伏低做小,不和任何人有口舌之争,对待尹素也是恭恭敬敬,可是人再怎么小心,也架不住她怀孕了。
她怀孕了,心里害怕极了,林月曾来看过妹妹一次,林玉告诉姐姐,慕容夫人自她怀孕之后,看她的眼神就变了,她怕自己会保不住孩子,也保不住自己的命,林月劝解她先舒心,别乱想。
平日里她甚少出屋子,饮食衣着都格外注意,她熬到了七个月。
她松了口气,觉得可能不会有什么事了。
可是在一天晚上,她一个人在后院儿走了一下,无意间听见了慕容夫人的一个秘密。
她当时害怕极了,偏生还不小心碰到了树枝,叫了一声,声音虽小,但是慕容夫人肯定是听见了,她偷偷跑了。
林玉还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去告诉慕容将军,告诉傅国公,是没人会相信她的话的,搞不好还会落个诬陷主母的罪名,慕容将军和慕容夫人虽然不是很恩爱,但是一直相敬如宾,慕容将军也很尊重她,到时候讨了慕容将军的厌恶,尹素可不是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了。
她又怕慕容夫人知道她听到了,今晚就会来找她算账,就去找慕容将军,说家中有急事,必须要回去一趟,跪下来求了。
慕容将军答应了,派了两个丫鬟两个侍卫送她回去。
林玉前脚刚到家,将自己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家里人,就有一群拿着刀剑的人冲了进来,将家中父母和林玉,以及带着林玉回来的几个人,一同给杀死了,林月被砍了一剑,但是没有伤到要害,逃掉了。
那群人一直追着她,到一条河边,她直接跳进了河里,那河水又深又急,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一定是要死的透透的了。
她在说这些的时候,我看了几眼尹素,她静静地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丝毫不在意林月姑娘说了什么,仿佛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怎么样。
我不由得看了身边的榭昀一眼,忽的又想起了和他相识那年,他也是这样被人追杀,受了很重的伤,然后落到河里.....我仍记得当时他整个衣裳都被血浸的红了,脸上也全是血...
心里又泛起了一阵心疼。
幸好,幸好,他现在好好的在我身边。
多少次我都在想,如果那时候,发现他的不是我,没有慕景救他,他会怎么样?会死掉吗?从此这世上就没有这个人了。
不会有我的昀哥哥,不会有辰王娄靖,也不会有今日的东方影.....
我深深吐了口气,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别在胡思乱想了,榭昀现在很好呢。
那姑娘还在继续说,“我受了伤,流了很多血,跳下河的时候,还撞到了一块石头,疼得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死里逃生了。是一个打鱼的老渔夫救了我,我当时还在害怕,怕那群人会来杀我灭口,还会连累我的恩人,那个老渔夫是打渔为生四海为家的,居无定所,刚好又要去别的地方了,我告诉她我从小无父无母,因为不小心得罪了富贵人家,才被人追杀,他心地善良,一点也没有怀疑。”
“他说他妻子早亡,有个女儿,和我一样大,父女两一直相依为命。但是他女儿在三年前死掉了,他一把年纪了,只有孤零零一个人,如果我不介意,他就认我做义女,会把我当她亲生女儿一样。”
“我很可怜,他也是很可怜。我认他做义父,跟着他一起去了别的地方,他还一直帮我做媒,想找个人娶我,让我可以有个依靠。”
“可是因为我长相不好,一直都没有人愿意娶我,当然我也不是很愿意嫁人。我本想着,就这样过下去,义父年纪大了,可能撑不了多久了,我要用剩下的时间,好好孝顺他,这七年多来,我从未想过什么要报仇之类的,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无论如何都斗不过那些官家。”
“直到半年前.....义父忽然病重,他告诉了我一件事...”
我心里叹了口气,该不会又是关于的慕容家什么事吧?
“他跟我说,他女儿...他女儿当年,就是因为被慕容将军看上了,才...才发生意外...她是跌落到悬崖摔死的...”
这是什么冤孽!这是什么巧合!!
我轻轻冷笑了一声,看向四哥和榭昀,四哥手撑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榭昀恰巧也看了我一眼,还冲我笑着挑了挑眉,一副很轻佻的样子,还好四哥没有注意。
我不想理会这个人了,移开了目光,继续听着林月姑娘说下去。
“我义父他说,他很后悔,他知道他女儿是冤死的,是被人害的,他应该去替他女儿讨个公道的...他临死前还在念叨着...我受不了了,我想为了义父,为了我死去的爹娘和妹妹,讨回公道...”
“在我义父死后,我便赶着来了京城,可是我也不知道我要怎么去做,同时还很害怕,怕我一种走近京城就会被灭口了,只能呆在京郊,一熬就熬了这几个月。”她说到这儿的时候,忽的看了身旁的白黎轩一样,白黎轩只是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也没说话,看此情景并无有什么不妥,可我怎么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她继续说,“我义父懂医术,我也跟着他学了一点点,有一回我在京郊城外一片树林的时候,撞见了一位公子,他不小心被蛇咬伤了,我刚好会解那个蛇毒,就去采了草药,帮了那公子。”
她又看了一眼白黎轩,“便是这位白公子。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白御史家的公子,我前几天去找他,希望他可以帮帮我,他答应让我见到慕容将军,可以将这些都说出来。”
她一席话说完,除了阳,在场众人皆一同看向尹素。
林月眼神骤变,指着尹素,继续一字一句道,“就是她,是她害死了我义父的女儿,也害死了我妹妹,害死了我爹娘!”
尹素慢慢抿了口茶,全然不关心她说的是自己,看向慕容将军,淡声道:“这姑娘不知是哪里听来的疯言疯语,听听也就罢了,可容不得她一直这样胡说八道。”
“咳咳。”我一个没忍住,笑的喉咙一紧,咳了两声,四哥斜了我一眼,低声斥了我一句,“毛毛躁躁的。”
我没接话,看着慕容将军,他面上倒是很镇定,听完这些一点也不惊异,就如我和榭昀所想.....尹素这些年做的一些事、害的那些人,他大概都知道,只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曾管过什么。
而且我觉得,他心里还在意着若萱前辈,不然也不会大老远的还跑去水玉山庄。或许对其他人其他事,都已经不甚在意了。
沉寂了半响,便听慕容将军问林月姑娘,“你说,当初你妹妹是听到了什么事,才要连夜回去的?”
林月环顾了一下四周,似是习惯性地看向白黎轩,白黎轩神态自若,一声没吭。
她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她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是关于慕容小姐的。”
慕容翎下意识地就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怎么扯上我了,七年前我才多大?”
慕容将军不满意地斜了她一眼,斥道,“翎儿,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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