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花风起孤城》第一百一十章：凡事种种

    “你要跟着我?”
    “怎么?你还想赶我走?”
    “倒是一个好主意，就这么办。”
    “你……”
    但二人最终还是一前一后向着镇抚司走去，穆千城在前，夏小荷在后。
    夏小荷还在生闷气，同时也在心里纳闷：好像，自己就没在这个穆千城手中讨到过便宜，每次都被他说得无言以对。
    如鲠在喉，大概也就是这样吧。
    她抬起头，一双闪亮的莲眸盯着前面那个悠闲行走的穆千城。
    “我说，穆千城，你觉得师姐怎么样。”
    冬风也是来得突然，吹得香樟的叶子又凋落了一些。穆千城沉接住一片落下的黄红有致的叶子，沉吟片刻道：
    “温文尔雅，知书达礼，沉鱼落雁的确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佳人，不愧为江浙第一。”
    穆千城所说倒也中肯，并无溜须拍马之嫌，这也是江湖中人对李秋水的大致看法。
    江湖里年的少年人有多少?
    这是谁也说不清的，就好像这江湖里的美人一样，没有人能数的过来。
    风不大，所以夏小荷当然也听清了穆千城的回答，于是她的目光黯淡了几分。
    因为穆千城的回答太过简单，她从中听不出任何能听她开心一些的话语。
    很显然，穆千城对师姐并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特有的感情。
    夏小荷苦笑一声，心里一阵酸楚。
    也许对穆千城而言，师姐只不过是一个有些交情的女子而已。
    或许，他们本不该相遇。
    前方的穆千城停下身子，夏小荷也顿住脚步，只听穆千城轻描淡写地道：“镇抚司到了，你真的要进去看看吗?”
    夏小荷收敛心绪，重重点了一个头。
    “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镇抚司可不是什么友善之地。”
    穆千城从门口那个狱卒手里拿过钥匙，带着夏小荷一起，进入了这个京城最黑暗的地方。
    镇抚司分东西南北四院，分天地两类囚室，大小共计两百一十二间。
    其中天字囚室三十二间，地字囚室一百八十间。
    地字囚室所关押之人中，有被政敌陷害进入的小官，也有偷盗采花之人。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大凶大恶之人，比如一个虐杀儿童的流寇，背负人命十一条，被缉拿于此，秋后问斩。
    地字号囚室所关押之人，或是将监禁数年，或是将于不久之后问斩。
    当然，其中不少人则是在行刑之前就已被折磨致死。
    不过，这种现象从未在天字号囚室之间发生过。
    这不是说天字号里面的就是温良之人。相反，里面所关押的每一个都是穷兄极恶之辈。
    天字号囚室三十二间，只有十三间里有人。
    而这十三人，已有五年未曾增减。
    这十三人中，有前大庆宰相，更多的则是西夏、大丹、武真等各国的间谍。
    这些人通过各种手法潜藏大庆京都多年，不知道已送出了大庆的多少情报。
    而现在，他们依旧在传着大庆的情报——庆帝想让他们送出的情报。
    他们还活着，只因为还有利用价值。
    也许不久之后这十三人中就会有人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天字号的囚室也将因此更加空荡。
    这十三人中只有一个引起了穆千城的兴趣。
    这人是一个武真间谍，为更重要的是穆千城听说了拘捕此人的故事。
    为了活捉此人，大庆甚至需要钟离和童宦一起出手。值得钟离和童宦联手的人自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这人被捉之后，先是被饿了七天。直到此人已饿得无力之后，庆帝才放心将这人关押至镇抚司。
    而后七年，送到这人囚室之中的食物也只是少得可怜，勉强维持此人的生命。
    镇抚司北部地字囚室入口，穆千城轻轻推开了那扇黑色的木门，带着夏小荷上了向下的楼梯。
    梯子很长，四周很暗，但空气还勉强算得上清新。
    夏小荷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墙壁，时不时伸手去摸一摸上面的纹路。
    但她的好奇突然变成了惊惧，因为现在墙壁之上是一个血红色的杀气通天的“死”字！
    夏小荷虽然年幼，但身为神机百炼的弟子，云中探花手第六层“别云间”的半步宗师，一瞬间的惊惧之后便很快恢复了镇定。
    “这是?”
    穆千城冷冷地回过头，看一眼那血色大字，缓缓道：
    “那是一个试图逃跑的囚犯留下的，那人不知用了何种方法取到了囚室的钥匙，到也算是了不起。”
    “只可惜，那人本就在囚室里被打得内脏破损，脚也被砍下一只，最后在这楼梯之上倒下，鲜血染红了数十级阶梯。”
    “怎么样，你还要下去看看吗?”
    夏小荷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很快又松开，挑眉道：“去，为什么不去，你是在小看本姑娘吗。”
    穆千城笑着摇了摇头，身子已到了转口，没入黑暗之中。
    “这里，本来就不是女孩子该来的地方。”
    四周更黑了一些，穆千城已转过转角，夏小荷心里有了一丝害怕，慌忙加快步子跟了上去，梯子传来一阵“踏踏踏”的声音。
    转过转角，一阵臭不可闻的气息就是直直扑到了夏小荷的脸上。
    血，新鲜的，陈旧的，混合着汗液和排泄物的骚臭，熏的夏小荷睁不开眼睛。
    夏小荷咳嗽了两声，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而穆千城则是弯曲食指堵住鼻子，见夏小荷跟上，又继续向下走去。
    约摸又走了一刻钟，二人总算到了下方囚室所在。
    这里空气稍微变好了一些，在他们两边的就是分两排排列开的地字号囚室。囚室共三十六间，关押着共计一百二十名囚犯。
    每一天，都可能有囚犯因为各种原因死去：毒打、饥饿、寒冷、鼠疫，能要了他们的命的东西太多。
    夏小荷试探着呼吸了一下这里的空气，还好，勉强能够算得上人能承受的极限。
    “哼，我还以为有多可怕呢，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嘛！”
    夏小荷挑衅一般地道，而穆千城，已是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