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幻梦》第五十六章 妖女问尘

    头疼欲裂的吴悠把自己想象成一块礁石任凭海浪冲击，我自岿然不动后才略微有所缓解，休息打坐了一天，神识之战的损耗才基本恢复，可喜的是经过神识的锻炼，神识雾气明显有了大范围的提升，量变引起质变，总有一天，神识之力可以液化成滴，那就可以顺利进入筑基大圆满了。
    和酒友约战的空尘还没有回来，看样子是和他的老虎交颈而眠了。
    腹内饥肠辘辘的吴悠跳起来就往酒楼走去，昨天的神识大战太耗能量了，今天得好好补充一下，另外昨天的美食还没有享受够就被打扰了，今天可没人打扰我品尝美食了吧。
    吴悠点了一桌子的好菜，自己坐在临街靠窗边的位置上，自斟自饮，慢条斯理的看着下面忙忙碌碌，熙熙攘攘的人群。
    从楼梯口边走上来一位颤巍巍的，鸡皮鹤发的老妪，拄着开裂的竹竿，跨着豁口的竹篮，十足的乞丐样。老妇在楼梯口逡巡看了一圈就慢吞吞的向吴悠这桌走来。
    “这位贵人，老妇好几天没有吃饭了，不知道能否赏赐老妇一点残羹冷炙呀”老妪满眼期待的看着吴悠，畏畏缩缩的眼神把她心中的畏惧暴露无遗。
    吴悠挑了一盘没怎么动过的菜递给老妪，口气平和的说：“老人家，这盘菜我没怎么动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妨尝尝。”
    老妇狼吞虎咽得把菜一扫而光。又盯上了吴悠的酒杯：“贵人，我一闻你这个酒香就知道绝对是好酒，不知老妇可饮一杯无？”
    吴悠没有注意到老妇的言辞，虽然有点惊讶老妇的坦然和直率，但也没当一回事，取了一只新的酒杯，倒满美酒双手递给了老妇。“老人家，你尝尝，如果觉得好，不妨坐下来共饮一杯，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喝酒要有伴才够有趣。”
    老妇一改畏缩神情，姿势优雅的掩面把酒杯凑到嘴唇一饮而尽，赞不绝口的说：“贵人的美酒确实有如仙露，甘甜爽咧，醉人醉心，谢谢贵人赏赐”说完后，就挪动步子慢慢倒退出去，慢慢消失在楼梯口。
    吴悠也不在意，继续喝酒。在这样的国度，下层百姓还是没有胆量和上层贵人同桌共饮的，吴悠自己这样解释道。
    不一会儿，一位手拿琵琶的钗裙少女婀娜的走上楼梯口，毫不迟疑的径直向吴悠走来。走到吴悠身前，弯腰行了礼，有如黄莺空谷般的声音响起：“贵人，是否需要小女子弹奏一曲解解闷？”
    吴悠饶有兴趣的凝视着少女，虽是粗布糙衣，但难掩秀丽姿色、姣好面容和玲珑身材。
    “那你会弹奏一些什么曲子，说来听听”
    “小女子精通《琵琶行》，《霓裳羽衣曲》，《从军行》，当然贵人如果想听一些缠绵艳丽的曲子，小女子也不是不可以弹的，就看贵人能否出资了。”
    吴悠打个哈哈，艳丽的曲子，心照不宣的冲女子笑笑，钗裙女子也回应了一个娇羞的敛容。
    “艳丽的曲子就不要了，你弹一首《霓裳羽衣曲》吧！”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好一首琵琶曲。
    曲罢，吴悠邀请共坐置酒，钗裙少女自叙家贫苦寒，流落街头，无亲无眷，只能暂住酒楼以卖艺为生。吴悠可没有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慨，唏嘘之间劝少女吃饱喝好，并摸出一块下品灵石赠送给她。要知道在凡尘中，一颗下品灵石可抵万贯家产。
    “去置一间房，买点生活用品，找个良人，好好活下去，我能够帮助你的只有这些了。”
    少女面带梨花，哽咽不能言，再次下摆，吴悠摆摆手阻止了她的行礼。对吴悠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却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命运，顺手而为何乐不为。我不能拯救苍生，但碰到了帮个小忙还是可以的。
    吴悠的神识跟着少女下到酒楼一层。却知道自己错了，不是帮助了少女而是害了少女。
    三个泼皮无赖看到了吴悠给少女的灵石，两眼发光的紧随少女下楼，在楼梯拐角处拦下了少女。
    “小妞，把灵石交出来，陪本大爷潇洒一天，伺候满意了，大爷就饶了你，准许你继续在这座酒楼卖艺。”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不怀好意的说。
    “灵石不是你这个小贱人可以消受的，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另外一个尖嘴猴腮的干瘦汉子补充道。
    “几位好汉，这是楼上那位贵人给小女子的，还请好汉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子。”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弱女子让人心疼。
    吴悠喝酒的兴致也没有了，叹了口气从桌子上起身来到楼梯口。有时候做好事也是错的，灵石，让一个身怀巨资的弱女子怎么不遭狼惦记呢？在没有实力保证自己的前提下，怀璧其罪呀。
    “你要干什么？”三个无赖色厉内荏的喊道。
    吴悠二话不说，大袖一挥就把三个无赖摔成了滚地葫芦。
    “走吧”吴悠淡淡的说，心想：“事情因我而起，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吴悠到楼下叫酒保把专门做房屋买卖的掮客和购置家具的中介叫来，吩咐他们去选择房子和家具，然后带着少女漫不经心的去看房子。钗裙少女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吴悠慢慢消失在人群中。
    站在一座独门独户，身处闹市又独取幽静的青砖四合小院前，吴悠满意的点点头，带着少女推门而进。
    “你以后就在这里生活居住吧，无事少出门，生活用品等会有人会送上门的。那颗灵石找一家正规的大型首饰店卖了吧，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告辞了”吴悠看看房子的布局和陈设没有什么问题就准备告辞离开了。
    久不说话的少女终于期期艾艾道：“贵人，如果不嫌弃小女蒲柳之姿，天色已晚就在这里歇下吧，小女子伺候贵人休息何如？”
    吴悠盯着少女看了一阵，心潮起伏：“激动呀，这是要傍大款的节奏呀，可是，趁虚而入趁人之危，施舍后立即索取是不是有点太小人了，和那三个无赖相比，无非就是一个文明点一个野蛮点，换汤不换药的行为呀，同样的卑鄙无耻。”
    少女羞红了脸，被吴悠看得不好意思，深深低下了头，只知道摆弄着衣襟，手足无措的样子，但让人有更加疼惜的味道。
    吴悠在小院内转了几个圈，深吸了几口气，收摄心神，终于坚定语气道：“姑娘还是安心休息吧，我立即就离开，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就到酒楼找我”原本想撇清关系，再也不见，怎么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有需要还可以来找我呢”。
    碎碎念的吴悠很是鄙视自己，但还是抬脚向门口走去。
    身后出奇的安静，六识敏锐的吴悠心中陡然一跳，迅速转身靠墙站立，召唤灵剑做好战斗准备。
    但眼前的场景………………
    庭院中的桃树不合时节的正怒放出一朵朵桃花，一朵，两朵，三四朵，一片两片无数片，眼看着从花芽到花苞到花朵到吐蕊盛放，犹如快进的春光视频，一阵阵的香气弥漫在庭院中。
    高空中，一朵朵莲蓬般硕大的荷花，白的，粉的，红的，黑的，蓝的，打着旋如雨般缓缓下落。钗裙少女已经不见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盛装彩衣，彩带飞舞，玉骨冰肌的仙子悬浮在空中，玉脂般的赤足优雅得让人忍不住把玩。仙子正冲着吴悠浅浅微笑，善意十足。
    “妙妍宗问尘拜见余先生，先生可否把灵剑收了，问尘只想和先生彻夜长谈，以慰芳心，总好过长夜漫漫，独守空闺，先生可否垂怜。”
    筑基后期强者，妙妍宗问尘，不就是空尘口中的妖女问尘吗？吴悠心中仅存的一点遐想和涟漪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问尘道友，如此戏弄本人是何居心？不说刚才的布衣少女，看来酒楼上的乞讨老妪也是你吧？戏弄本人很好玩吗？”吴悠已经隐隐有了怒意。
    “道友勿怪，小女子没有恶意，也没有戏弄道友的意思。之所以变化法身接触道友，无非是想看看和空尘一起的道友是否受那妖僧影响，是否沆瀣一气而已。”问尘滴水不漏，点尘不惊的回答。
    丝丝的妩媚肃然收敛到冰清玉洁的容颜下。
    “那你觉得如何？”吴悠依然保持警惕，并不因为问尘的解释就放松戒心。修真界的诡诈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体验到了，更何况是比他更高等级的修行者。
    “道友能够平等待人，扶持弱小，不被美色所迷，不挟恩求报，保持本心，意真心坚，实乃修行本色，小女子佩服。”高帽子谁都爱戴，吴悠也喜欢，但他的戒备依然没有解除。
    “如何证明你是妙妍问尘？你我素昧平生，再加之你的变化万千，我如何知你真面目是谁？”吴悠质问道，句句如刀剑，毫不客气。
    “这个…………还真有点难度，要证明自己是自己，我还没证明过，那道友想如何证明？”问尘很是好奇的说。“就算证明了我是问尘，难道你还能咬我？”
    “问尘道友且稍后，我召唤空尘过来辨认，虽然空尘疯疯癫癫，但他们宗门有一门辨真术可破虚妄，直视本然。”
    “好，刚好我也想问空尘一件事”问尘从空中落下来，赤着脚就这么袅娜的走到桃树底下盘膝而坐。天空中下落的荷花都化为点点光芒消失在空中。
    吴悠扎了一只小纸鹤，催了口气，纸鹤扑棱着翅膀化为一阵流光消失在空中。此时的空尘正横卧在公主府云柔的卧室中，卧室的桌子上是杯盘狼藉的酒菜，桌子底下是十几个空酒瓶子，正凌乱的散布着。一只小纸鹤无视空尘布下的防御圈，飞到空尘的上空猛然涨大为车轮大小，一大股水流哗啦啦的就从纸鹤的口中倾泻到空尘身上，把个酒和尚浇得透透的。正当空尘醒转的时候，纸鹤旋转起来，抡起巨大的双翅噼里啪啦就给了空尘几扇子，扇得空尘从仰卧变成俯卧又变成仰卧。
    “谁，谁呀，别扇了，醒了醒了”一看到纸鹤空尘就知道吴悠在找他了。
    “和尚，死光头，随纸鹤过来，妙妍宗妖女问尘来了。”
    “妖女问尘？问尘？……天哪，施主有难了”一声惊叫，湿漉漉的空尘从床上一骨碌跳了起来，给自己施了一个干燥术法，就随着化为流光的纸鹤飞了出去。
    一到小院，一眼就看到戒备的吴悠和坐在花树下的问尘，空尘大叫：“妖女………………问尘……问…………尘”大叫的声音由高变低，慢慢低无可闻。
    吴悠看着奇怪的空尘，好奇的问：“和尚，你怕她？用术法辨辨，她到底是不是问尘。”
    空尘的双眼由清澈变成皓白又变成清澈，肯定的说：“是妙妍宗问尘没错。”
    “好，既然确认是问尘道友，那刚才就是一场误会，那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余道友，你可以走，空尘不能走，我倒是要问问他到处说我是妖女，我如何是妖女了，要和空尘道友好好探讨一下，空尘师弟，你说呢？”问尘微笑着向空尘招招手。
    吴悠一看形势不对，没自己什么事，还是三十六计溜为上计。死道友不死贫道，吴悠看着空尘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摊摊手，“还是你自己和问尘交代吧！”
    转身夹着尾巴溜之大吉，隐约好像听到了空尘的惨叫传来，吴悠摇摇头，叹了口气，“和尚，你自求多福吧！”
    妖女问尘，还真的是被空尘说对了，的确是妖女，但这个妖女还挺可爱的，确认了身份后，吴悠心中的警戒终于放松了，素来没有恩怨，就算她如何妖女估计也妖不到自己身上，至于空尘的悲惨结局那就不是自己考虑的了，看样子，他们应该早就相识并且颇有渊源，无论多惨估计也要不了姓名的，而且看空尘那样，估计要他性命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