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江东》第265章

    萧怀虽是京城一地的父母官，但他出身寒门，一向清廉，所居之处不过是维阳城中等人户常居的乌衣巷。府邸不大，三进的院落。好在萧家人口不多，住起来也不觉得拥挤，但要办起婚事来，就难免显得有些挤。
    为了让赫合郡主早日嫁入蜀国，年前皇帝便赐婚户部尚书陈靖的女儿和萧怀长子萧铭启，并且赶在年前便把婚礼办了。时间虽然仓促，但毕竟是皇帝赐婚，萧夫人又格外心疼长子，所以在婚礼前，萧怀请了工匠将萧府好好整修了一番。婚礼过后又是年节，过完年萧夫人便病倒了，拖拖拉拉一个月也不见好转。好在萧怀了解妻子，前番为长子婚礼时便把萧府整个做了整修，省了如今萧夫人做了甩手掌柜的，他夹在当中为难。
    冷月乘马车来到萧府，发现萧老夫人已经等在门口，萧家孙长媳陈二姑娘陪在老夫人身边，身后是萧铭翎和礼部的几位郎官。
    萧老夫人看到冷月，矮身要拜，冷月赶忙迎上去，将老夫人扶起，“老夫人如此，不是要折煞我了。”萧老夫人挣扎了两下，哪里敌得过冷月的手劲，只好道：“是王妃折煞老身了！”她身边陈二姑娘冰雪聪明，立刻跪地行礼，萧铭翎和礼部的郎官也都跪倒，“臣（妾身）见过福王妃，福王妃万安。”
    冷月抬手让她们起来，看着萧铭翎道：“萧二哥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然是气色好！”
    萧铭翎被她说的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低头憨笑。萧老夫人道：“王妃快别打趣儿他了！如今他大喜，他母亲却还病着，老身一副糟骨头，也没精神帮他打点。好在陛下体恤，请王妃过来主事，又有礼部几位大人提点，才不至于闹笑话！”
    冷月扶着老人往院里走，笑着安慰道：“老夫人抬举我了，我年轻懂得什么？不过是父皇看我闲得慌，让我过来跟老夫人学东西。这里有礼部的大人们，还有大嫂在这里支应，老夫人坐镇，我就在咱们家里讨几天白饭吃了。”
    冷月说的好像自己也是萧家人是的，丝毫没有皇室女眷的架子，一番话说得萧老夫人心里熨帖的紧。身后跟着的几个礼部郎官甚至有些诧异，都说福王的这位王妃霸道厉害，昨日还把安国郡主修理了一番，听说今日已经气的卧床不起了。怎么如今一见，竟如此平易近人？
    萧老夫人阅人无数，在冷月脸上看不出半点虚辞搪塞，满脸堆满了笑道：“王妃客气了，家里粗茶淡饭没什么好招待。有王妃坐镇，老身才是心里有底呢！”
    两人亲亲热热如祖孙一般，相携着进了正屋。冷月谦让了几句，便在右侧上首坐下，萧老夫人在她对面坐下。冷月又让其他人坐，众人谦让了一阵，纷纷落座，只有陈二姑娘站在萧老夫人身后。
    大家又寒暄了一阵，萧老夫人便请这次礼部主事的赵大人来跟冷月汇报婚礼的流程。中原正月里不嫁娶，蒙古部落没有这个规矩。过了正月十五，萧铭翎便前往蒙古，参加赫合部为莫丽都尔和他举办的草原婚礼，二月中才又返回京城，筹备在蜀国的婚礼。蜀国的婚礼全部按照中原的习俗，再有几天莫丽都尔就要带着她成群的牛羊陪嫁，到达蜀京，这回福王府成了她的出嫁陪府。
    礼部的赵大人五十岁年纪，生的十分老成，又留了一把山羊胡子，看起来倒像六七十岁的样子。他说话的速度也像个古稀的老人，抑扬顿挫的让本就犯困的冷月更加睁不开眼。赵大人把婚礼从纳彩到行礼再到最后的宴席，整个流程说的像竹辞的验方儿。在冷月就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赵大人说：“因萧夫人身体不适，就由老夫人和萧大人分坐高堂受新人礼拜。”
    冷月一激灵，打断道：“哪天是正日子？”赵大认眯着眼道：“回王妃，三月初六。”冷月道：“今个儿是几了？”
    赵大人睁大了眼，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他早有听闻，这位王妃是出了名的刁钻古怪，不知她这样问是不是要故意捉弄他。可他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倒也不像。不管怎样，王妃的问话赵大人不敢不答，“回王妃，今日是二十四。”冷月秀眉一挑，“那大人怎知萧夫人身子到了初六不能复原？”
    冷月一问，屋里坐着的众人面上都是一僵。萧老夫人轻咳一声，叹气道：“王妃有所不知，老身那媳妇年轻时就有肺病，这些年更是越来越差。年前为了老大的婚事忙了一阵，年都没有过好，定要等到进了五月，天气暖了才能好转。”
    冷月道：“肺病？我外府里有位大夫医术还不错，好像正是对肺病拿手的。”她转头对秀儿说：“去给翟寅送个信儿，让他过来给萧夫人看病。”陈二姑娘和萧老夫人对视一眼，正要说话，又被冷月截住道：“赫合郡主是蒙古人，对咱们中原的习俗不了解。但始终是两国联姻，不好失了礼数。老夫人要在，少夫人要在，夫人更加要在，这才不失我大国的威仪。”
    冷月这样说了，萧老夫人和陈二姑娘自然不敢反驳。萧夫人身体是差，但婚礼时受新人一拜的功夫还不至于撑不住。不过是为了自己那点小心思，不愿意参加小儿子的婚礼。因为这事，老夫人和萧怀都曾劝过。但萧夫人脾气太犟，什么都听不进去，家里人也只能顺着她的心思。礼部的郎官们虽然知道此事不妥，但人家内院夫人的事他们管不得。本以为福王妃此来是皇帝给她个机会正身份，不过是做做样子，不会参与婚礼的事，没想到她还真的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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