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衍天机》第160章 冰水交融

    沈星沉摆手失笑：“梁师弟说笑了，剑子空悬已久，又岂是我能染指，论及修为、实力，或是人品、性情，我逊色少宗主皆远矣。即算如今在祖师传承上稍占上风，如你所言，我却还差两式剑法呢！”
    “原以为师兄是个明白人，未曾想竟是当局者迷。”梁天脸上出现捉摸不透的笑意。
    “何出此言？”
    “我观你两人论剑时，便发觉君大人十分气力，只出七成，加之镇妖一式本就高明些许，才有这般结局。”
    沈星沉闻言一愣：“你说少宗主刻意让我？不，万万不该，举宗上下皆知宗主囿于修为久无突破，濒临大限，而数百年未有弟子完全承继祖师衣钵，遂成心病。少宗主体恤其父，舍弃即将完整的清风意境，不惜椎心泣血参悟玉壁。我虽欲为夏姑娘博取一番，却也认可他的天赋、敬服他的果敢，决绝若此，岂有相让之说？”
    梁天也多了几分恍然，君泽自三百年前便是这般耄耋老态，原是滞于修为的缘故，可君同尘如此选择，却未必算得上违背初心。
    “沈师兄当知晓，意境乃由心生，剑意更甚之。我与君大人只几面之缘，却也能看出他潇洒飘逸的气质，有如游侠浪荡，终究少了几分心怀天下的气度。外人犹如此，武者焉不自知？你不及他洒脱，却较他仁善，与镇妖之意更加契合，这一点最是分明，君大人固有修习之心，却终究抵不过成全你之意。”
    沈星沉犹有些难以置信，露出思索和纠结的神色。
    梁天淡淡道：“沈师兄如若还存疑心，只需下次切磋骤然发难，逼得君大人仓促应对，便可知其全力，纵然称不上远超，却也不会逊色于你。”
    他成竹在胸的表情，倒是让沈星沉又信了几分，转身坐上一座高台冥思调息去了，不再多发一言。
    梁天见状不禁笑了笑，偌大的宗门，为了权势和利益，有的人争得头破血流，有的人却天衣无缝般让了出去。
    他也是听闻刚刚那段秘辛，方才将揣测化为笃定，君同尘带给他的反差印象和种种怪异举动，也有了个合理解释。
    似风一般的剑客，一时被红尘事羁绊，终究不是出自本心，总有一日，他和他的剑，是要浪迹流连于天地间的。
    不再去想他人之事，梁天飞身登上一座高台，闭上眼，感受四周蠢蠢欲动的活跃真意。
    在那道剑痕的影响下，天地和武者之间的隔膜似被打破，原本天人之境与天地便已足够亲近，当下感知更加分明。
    意境藏于源气，化作属性之光，赤红的火、明黄的大地，蔚蓝却不寒冷、柔和温润的水，还有那淡青色的风，往常难以捉摸，此刻却近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
    梁天运转起天机术，直接锁定了这一片的蓝色光点，便陷入沉思参悟之中。
    意境的参悟是极漫长的过程，剑痕虽有神异，但此地却很平凡，天地元素并不浓烈，是以其中蕴含的真意也不算醇厚，远远比不得离火城中的地火，但大抵可媲美雪峰火山那等极端环境了。
    换言之，一举领悟意境并不现实，但凝聚出意境雏形还是很容易的，梁天这一参悟，便花费了半月工夫。
    识海天幕上，群星之间，七彩之光高高在上，其下一团赤火热烈蓬勃，角落里除却一抹冰蓝色，又多出一道蔚蓝光华。
    冰蓝和蔚蓝，盘旋着打转，两者之间似乎有一道神秘的联系，莫名便各自吸引。
    梁天的心神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啧啧称奇，水属和冰属，本就同源，就像是阵道符文下衍化的细小分支，也能够各自诞生神异。
    同为水属，涵括意境却是繁多，不过，梁天领悟的，大抵只是最纯粹朴素的水之意境雏形，并不像燃烧意境那般，犹有特性加持。
    梁天几乎立刻便想要借由这道意境雏形，开辟出第三道属性源池，不料却再次出现变故。
    水属源气虽然成功凝结，却根本无法汇入第三源池，走过第二源池之际，便不受控制地融汇到冰雪源池之中。
    一百八十余颗冰蓝水滴纹丝未动，蔚蓝色的源气水滴却在不断凝结，增加的速度并不快，只凝出了五颗便停歇下来，终究悟剑台的好处只在领悟，不在修行。
    可就是这区区五颗，梁天却也切实感受到修为的增强，八云之境再度往前迈了一小步，这水属源气水滴，与冰雪源气水滴，共同占据着第二源池，似乎也同时决定着他的修为。
    梁天念头一动，一百多颗异色水滴竟瞬间化为冰蓝之色，下一秒，又全然化作蔚蓝。
    个中虽有些许损耗，但相差并不多，同为意境雏形，冰雪意境和水之意境，似乎也是处于同一个级数的。
    梁天缓缓睁开眼睛，惊奇之色一闪而过，他本以为九源池的奇异在于意境，没想到却是这属性本身。
    同为水属的两道意境雏形根本无法转化出两道属性源池，尽皆归于第二源池，同存一体，休戚相关。
    环顾四周，梁天看见沈星沉正在不远处，闭目凝神，所参悟的并非游离真意，却是那道剑痕本身。
    看起来，心之属性的领悟，较属性意境要困难不少，他那一身源气，尚未完全蜕变，纯白之中，大抵只有四成的意境之力。
    梁天也观摩过那道剑痕，却收获不大，毕竟此剑出并非为了传承，而是以锋芒斩迷障，意境反而内藏，也并不完整，沈星沉身上那三分之一的传承，反而能让他窥视些许奥秘，对他领悟另外两式剑法也会有所裨益。
    虽然可以利用天机术推衍，但那就不是这个把月的事情了，梁天还有不少未尽之事，这一个月他都未曾奢望度完，遑论蹉跎更多。
    非必为，便不必多为。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沈星沉也退出了参悟，瞧见梁天不在修行，颇有些怨艾：“你这修炼起来不知岁月，端的不似我辈作风，倒像是长辈老者，有此定性。”